觉枫以面罩遮住口鼻,打开随身火烛,他极快便找到了四排九格,格子上堆了有七八支卷轴,随手翻开其中一卷,不过记了些前朝过往的陈年旧事,御羽卫每月开支领取,赏赐处罚,并无甚要紧。
可眼前出现了大哥千贺那篇泣血的书信。
他虽为人粗犷,却是粗中有细,这等要事,他定不会弄错。
可此等要事,大哥却无论如何不肯直抒其意,要自己看了卷轴再断定又是为何?
觉枫仍想不明白,只好将此格卷轴通通背了回去。
“啪”一掌拍到案脊之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声音,亦将玉手震颤得发麻通红。
男子转了身,怒不可遏地言道:“果然是他,他拿走了那些卷轴?”
跪在屋子当中之人重重点了点头,口中还念叨:“他们本有两人,一人口中还说一晚,杀什么的,当时距了太远,并未听真切。”
云再宁一根脊梁冷透了,他拧着眉头,朝那人摆了摆手,见人远远走开,气急败坏地转向云后:“姑母,这可如何是好啊?那……他定然已知晓了实情……”
他捂着冰凉的脑门,在殿中踱来踱去,倒如六神无主的离群野狼一般。
“姑母,要不要派人……”云再宁屏住一口气,做了个灭口的手势。
“收起你那些心思,觉枫此人大大有用。”云后拿着精巧的剪刀耐心修剪花枝,冲着玉屏使了个眼色。
玉屏知情识趣地递上一封书信,信封之上乃是“七瓣梅”为记。
云再宁将书信看了一番,瞳孔缩了缩。
“天降星施法收天吴,黑白双杰霹雳治沛水。”云再宁将书信之言,默念了出来。
“好啊,这出都唱到戏园子里了……”云再宁咬牙说道,又恨道:“两人果然有勾结,否则这初世修怎能三日之内便到了雍。”
云再宁捋了捋短须,眸子转了转,“姑母,不如……”
云后剪落一株娇艳明媚的粉白芍药,戴在了鬓边,轻轻嗯了一声。
承君一诺
闷雷滚滚隐于层层浓云里,空气被压得密不透风,隆恩殿森然如顾。只是这样的宫宇压在眉目里,又添了几成荫翳。
按照雍国的规矩,第六十三天,“九七”日又称“离魂日”,寻常人家亦要召集亲朋故旧聚首一堂,定一定当家人,分一分家当,算是给亡故之人一个交代。
雍皇牌位耸立,嫔妃皇嗣皆身着重孝,香烟缭绕的诵经声中不时有人抽泣。
觉枫远远看去乃是五皇子晴萦。齐妃妍丽的一张脸,被他泣得紧锁眉头,满是嫌恶,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晴暄站在云后一侧,所有反复礼数皆不茍照做,只留给众人瘦削背影。
觉枫稍稍抬了抬眸,远远看见晴暄侧脸,素净面容没有一丝喜怒,连唇也几乎是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