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神医怎么说?”
洪恩才恍然大悟般哆嗦着掏出信递上。
镜尘将信细细读了两遍,看了眼脸色发白的洪大夫。
“洪大夫,初神医交代此事由镜尘一人完成便可,还请回去歇息。”
洪恩咬着牙,他本打算谨守医家本分,可那盒“恶草”如长了神识,颗颗如长着血口,实在恐怖,看一眼便要昏过去,闻听摄政王开恩让他离开,如蒙大赦。向着摄政王拜了拜,赶忙抱着托盘逃了出去。
红尘万丈
盛镜尘命人将门窗紧闭,又屏退了众人,下了死命,无论何人皆不得靠近。
他盯视了那株绽放着数十张血口的花草良久,反复思忖着初神医信上所言,血腥气息愈来愈浓,闻着令他心头一颤,如今对血腥味愈来愈发敏感了……
他慢慢将束袖的丝绦层层剥落,露出小臂扎到盒中。
盒中花草的数十丈血红小口如饥似渴锁住他臂上的青色血脉,纷纷扎了上去,犹如嗷嗷待哺的婴童,贪婪无度。
镜尘冷僵的手臂先是一紧,红色浆液从血草小口之处缓缓流出,从手臂流入四肢百骸,手炉无论如何都暖不热的双手复有了血色,亦温热起来。
镜尘唇角松弛了些,“这法子果然有效……”
他眉头又皱紧了,盯着那株渐渐由红转青的“幽灵草”发愣,回想起当日……
“尘儿,为君者务必杀伐果断,心软会误事……可,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这枚素昧将会助你忘却世间凡俗,算是父皇助你一臂之力。”
他低头讪笑,君父当日应未想到会有人引发了他的“素昧”之毒。
还没等他回神,如潮痛意从四肢百骸同时传来,血脉伸缩暴涨,如千针扎进魂魄里搅动,虽已有所准备,这入魂的痛便是千百只虫不住啃噬经脉,痛意几乎扼住了呼吸。
可便是如此,又怎抵得上心中失意。
初神医信上说得明白,若是两人情意相投,这血草便如浴神光般熨帖舒适……若是情志不投,便没有任何效力……
这股血较劲儿般不肯镜尘胡思,在他身上横冲直撞,热力惹得他四肢血脉紧绷,仿若随时要挣断一般,一寸一寸将他的肌肤拉扯出渔网般血红印记。
镜尘强忍着,死抓着椅子把手,连喘息都艰巨异常。眼前晃的全是觉枫背影,或是骑马狂奔的,或是负气远去的,乃至衣衫半褪……可脑海中的人似是故意顽皮,与他躲藏,不肯露出正面……
那血草似是餍足般,尽数回复青色,纷纷放开了镜尘小臂,躺倒在盒中,似是从未有事发生。
镜尘内衫尽数湿透,让汗水浸湿的发蜿蜒在胸前,发心的痒,好在四肢被暖透了……
镜尘摆弄着四肢,心中又有了些喜气,转念想来,这血草对自己亦不算全无效力……
即将入夏,天气浑然热了起来,觉枫躺在床上盘算。这段时日,倒算顺遂。
殿下吃了药,不再嗜酒,只是识人还不算清明,自己多次去看他,都被他拒于门外。
那日过后,云后极快便下了赦免诏书,还给了三界之地的流兵钱粮。
觉枫前去探望之时,念羽将阿忍大夸特夸:“这娃娃可真是不赖……那日李元祐见诏书已下,自知失了人心,便乔装成农妇要偷偷下山。不光被这孩子发现了,还被他一手擒拿了。”
阿忍被念羽夸得害羞,偷巧了眼觉枫,羞涩答道:“只是运气好,聂大哥。我见他行事鬼鬼祟祟,拦腰将他截了,两人一块横了出去。可他头正撞在了大水缸上,当场便失了知觉……”
觉枫听了很是好奇,“阿忍,大哥竟然不知你天生神力,那李元祐可是上马杀敌的上将军……”
阿忍将头埋得更深了:“聂大哥,阿忍自小便如此,以往在家中吃不饱,在这里一天两顿大白面馒头,才又觉得有了力气……”
觉枫想着阿忍纯良眼眸,另一幅眸子攀上了心头。
他已许久未曾想起那人,脑海中闪出张惨白脸孔,深眸中似乎藏着怨,盯着自己良久,一滴泪从那眼中滚落。
他想要伸手挡住那泪滑落,可手臂僵住一般,无论如何使不上力气……
那人嘴唇微张,似乎说着什么。
觉枫无法听清,他努力往前凑了凑……仍是听不清楚……
入眼只是饱满唇瓣如娇花般湿润……似乎鼻尖还有花苞透出的馨香……
那唇瓣半启着,浅露出一排白厉厉的齿,任君采撷的诱惑姿态……
他深知自己心底滋生出的渴求,将那处娇花狠狠取下,轻轻占据,满满吸吮……周身上下被紧紧束缚住一般,只有一处……
觉枫如坠云端,轻飘飘地扶着身边云彩,突得又坠入万丈深渊。
“镜尘”觉枫口中大喊了一声,从梦中醒来…
身上汗衫已然浸透……身下濡湿一片……
心窝处发出咚咚巨响,几乎要蹦出来……
没等他擦去额上冷汗,屋顶探下半个脑袋,耷拉着惺忪睡眼了了了……
觉枫收拾了片刻,赶忙起身窜上屋顶。
他心急意切,剑柄点住五十一后腰,几乎未给他喘息的机会……便将那小册捏在手中。
“唉唉唉,胳膊、要断了。”五十一疼得吱呀怪叫。
“这个小册归我了……”觉枫面无表情地说与他。
“看你急的,我还什么都没记呢……”五十一邪气笑了笑,“你不让我记,我便不记,我们这条线上便要口口相传。”
他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我就说,聂大人半夜惊醒,大唤嚣主名字,声音缱绻,居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