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娃娃撇了撇嘴,翻了个大大白眼,“你别看我年纪小就想骗人,流连秦楼楚馆能作何好事?”
“哎,我警告你,你别想杀人毁册了事……除了今日之事,我已经悉数报与摄政王了。”
觉枫被他激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想不出盛镜尘看到这添油加醋之后的只言片语作何感想,咬牙恨恨说道:“你这娃娃是真能让人起杀心。”
那孩子见他这副恶模恶样,心中怯了几分,眼眸贼住关帝庙的破窗,大喊一声:“王爷救我!”猫腰便要跑……
觉枫早有防范,哪里肯放了他,抽出蛛丝绳,如灵蛇探路盘缠上那孩子的腰,往怀中一带,那孩子“哇”地喊了一声,应声倒地。
他走上前,怕那孩子鱼死网破使出狠招,边出言安抚:“我不杀人,只是请你帮个忙。”
觉枫前两日发现有人跟梢,又看这人只是一味跟着并无动作,前日偶然瞧见了那人的一瞬间身形,猜想他应是奕国的探子。他们定有联络的密法,走他们这一路,定比寻常驿站更快些,所以出手试炼。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漆好的书信,呈与那探子,又将一包糕饼一并递过去。
那孩子倒是不客气,从那糕饼中挑了一块红油酥塞到嘴中,眼睛放大了一圈。将那封信塞进怀里,又夺过觉枫手中的小册,工整记上:“托人与摄政王书信一封,内容不详”。
他想了想笃定说道:“上峰并未说过不许托送书信,看你这人只是轻薄好色些。”说着,又瞅了瞅手上一包吃食,颜色和缓了些,说着“不过,还算会做人,这书信两日之内便会呈送到摄政王的书桌上。”
觉枫好气又好笑,他认命地点了点头,遇上这娃娃真的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只是不知道盛镜尘看了他的呈报是何心绪?
“娃娃,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人教给你,这么说话是要挨揍的……”
“嚣营之内只有位置没有名字,大伙都叫我五十一。”说罢,那娃娃睁大眼眸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经常挨揍的?谁见了都要薅我两把。”
觉枫先是一愣,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哎,娃娃,哈哈哈,没事,没事。你这样的,虽然挨揍但是不会下死手,揍揍结实。”
接着敛住笑意,问道:“照你的意思,如无意外,五日之内,摄政王便会有消息?”
五十一使劲儿点了点头。
步步为营
“你走吧……”觉枫拍了拍手,坦然说道。
“你放我走……我还是得跟着你……”五十一气鼓鼓话中带了怒意,似是要为自己胡作非为撑腰。
“好,你要跟便跟,但别惊扰了旁人。”觉枫摇了摇头,想不出他怎会派这么个探子来雍。
五十一似是很满意他的回答,揣起了那包点心,纵身飞出了窗外。
觉枫回到陆鸣家中,陆鸣屋中还亮着,听到动静,陆鸣披了衣服出来。
“九哥,没什么事吧。”陆鸣提的灯,忽明忽亮。
“没什么,这几日心中烦闷,去河边逛了逛,逛得出了神,没想到这样迟了。”
觉枫沉了沉眸子,“陆鸣,回来将近十日,不知念羽那边状况如何,你去替我跑一趟。”
“对了,念羽身边有个孩子叫阿忍,也是个身世凄楚的可怜孩子。这包梅子带给他,告诉他,我还记着带他来沐都过好日子。”
陆鸣郑重点头……觉枫便是个对萍水相逢的孩子都重诺之人。纵然朝廷波谲云诡,人心叵测,有觉枫在此,他便安心当个马前卒,听他驱使便是。
“唉,我马上动身,见着念羽那小子,先替他父兄给他两脚……”
步摇随着摄政王府主事柳蘅的步子将摄政王府游览了大半,进了一间空房。
柳蘅拱了拱手道:“请苏姑娘在此稍歇,王爷处置了手头公务便来此。”
步摇笑颜如花,也拱了拱手:“好说,好说。”
等待良久,仍不见摄政王身影。
倒是隔壁有些声响,步摇紧紧贴了过去,侧耳倾听。
“王爷,这些书信万万不要再看了。”一个老者的声音耐心规劝。
“本王明白。“
“今日请您过来是要劳烦您出一趟远门。”
“呃,这……”
“神医有事?”
“并非老朽私事,您这身子,老朽交给他人实在不放心,每日细细调理才好。”
“这桩事对本王极其重要,请神医竭力而为,所需的药材在府中随意调用便是。”
“老朽明白了,请王爷放心。老朽一定竭尽所能。王爷身边由老朽徒弟洪恩侍候,几日之间亦不会出大错。”
步摇再听不清两人所言,大致是说摄政王托医者给人诊治。这人如此贵重,能请得动摄政王为他出面……
她呼扇着羽睫,沉思片刻。一个伟岸身影落在门外,她赶忙收敛好情态。
门开了,步摇飘飘拜了拜:“王爷……”
镜尘轻轻颔首,在正位端坐了,目光如注打量了步摇良久,心道:“果然是个俏丽的丫头,怪不得先云……”
“嫡皇女来我奕国数年,本王疏于照护,礼数不周,还请见谅。”
“王爷……”步摇没想到盛镜尘一来便出言犀利,心中慌乱了片刻,可她这些年,毕竟炼造出来些随机应变的功夫,一抬眼便仍持着娇憨之态……
可等她对上摄政王深眸的瞬间,周身浑然有些发凉,那双眸子里寒光毕露,似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了一般。
她脸色沉了下来,粉面如同灿烂鲜花淋了霜,眸中浑然含住泪花,微微哽咽说道:“摄政王……步摇不敢隐瞒,步摇便是当年入奕为质的瑞国嫡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