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的什么。正好一阵微风,吹翻了妖兽额前毛发,一双无比澄澈眸子,不带半点情绪。
饶是瞟上一眼,烈日当头便让人心底寒凉。
觉枫扣了得些灰土抹在面上,脱下外衫擎在手中,将身上几处趁手兵器都再理了个遍。
“这绝非妖兽,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还中了药。”觉枫目光灼灼盯着“天吴”,撂下一句与盛镜尘,话中分明含了铿锵之力。
这句话并非询问,而是交代,或是为不多时后的所作所为给个解释。
四个道童围绕妖兽同手同脚舞动起来,口中阵阵有词。日头蒸晒的众人头脑昏沉,觉枫心中定住四处人迹稀少之地,划出了路径,悄悄退出人群,踞于一桩巨柳之后。
此处正在“漫雨繁花”射程之中,觉枫隐身树后,瞅准时机,伸出左臂扣动“漫雨繁花”。
人群喧闹聒噪之际,头晕脑花看道童做法,不知何时是个头。
兀得一道童直戳戳倒地,众人皆无异色,只当此乃做法中一环。
其余三道童先是犹疑再是惊惧,未等作何反应,纷纷迎来刺于大穴的钢针,扑通扑通倒在当场。
四人倒地,众人直愣愣看着眼前一幕,皆无表情,如同翻过一页页闲书。
祭台上先有了异动,台上此刻只剩紫袍道看着事出有异,忙从八仙椅上起身,可却无法动弹。脖颈之上绕了一条长鞭。
此刻,众人才如梦初醒般齐齐看向紫袍道,紫袍道已口不能言,脸憋得与道袍成了一色。
其余道童,手执木剑,心焦起来,为首地大喝道:“毒妇,放了我师父。”
觉枫方才见那四道童已倒地,本想突入群人之中救下那孩子,实在寡不敌众便毁了“漫雨梨花”,百针齐发,起码能震慑住众人。
这一阵风云突变,和人群一起远远望去。勒着鞭子另一端的乃是个身着仆从粗布衣的妇人,昏黄面庞上布满了褶皱,看来已过天命之年。
“这妖道是骗子,我儿绝非妖兽。”妇人厉声道,手上又加了两分力。
围观众人哗然,窃窃私语。始终如牛羊般静默,毫无反抗的“妖兽”有了动静,口中断断续续呜咽,手脚、身躯奋力挣扎,却动不得半分。
紫袍道被鞭子拽得脸色更紫青了几分,双手紧紧抓着鞭梢。
众道童六神无主之际,突然有人大嚷:“快放了我师父,留你个全尸”
说着带众人以木剑杵地,其余道童见了也仿效起来,口中大念口诀。
情势斗转,觉枫呼吸急促了几分
人群中跃出道熟悉身影,狰狞面具挡住面容。
“本想他冷血无情,原来是按兵不动,预备关键时刻出手。”觉枫暗忖。
盛镜尘三纵两跃便挡在了执鞭妇人身旁,侧身立着。魁伟身姿严严实实挡住照向那仆妇的烈阳。他口中与那仆妇叨念了寥寥数语。
那仆妇眼神飘忽,不可置信看着眼前人,举鞭的手再使不上气力。
紫袍道因此得了喘息之机,慌忙爬出了七八步,大口喘着粗气。
众道童围了上去,举剑问道:“你是何人?敢与州衙作对,妨碍做法,耽误治河,你可担当得起?”
“你没有这个运道知晓”盛镜尘倨傲说道,横过身挡在了仆妇身前,利剑出鞘直指向紫袍道,“放了那孩子。”
冰冷剑光挑动着紫袍道剩下的半缕幽魂,刚刚仿佛见过祖师爷的紫袍道,此刻不想再去了。虽有十几名弟子簇拥,可眼前这人气魄骇人。膝头不由得软了下去,哑着嗓子说:“大老爷饶命。这孩子确不是妖兽。”
满场哗然,有心急的已经将口水唾向道人,跟随的众人也准备咒骂。
紫袍道提溜着眼珠,哀求着,蜷缩着退后道:“这孩子不是妖兽,却是阴时阴命镇鼎人!”
话音即落,全场又如沸水抽薪般安静了下来。
“原来流传的沛水水底之鼎竟然真的有。”
“全州衙搜索了多年的阴时阴命人竟然是个孩子嘛?”
“所以呢”盛镜尘咆哮着怒问,额上青筋爆出,声音盖住纷纷议论。
觉枫盯着那边战况,一眼瞄着那孩子。速速从匣子中取出剩余六枚钢针揣入囊中,悄悄攀上巨柳,将“漫雨梨花”合拢放于处粗壮枝干,狠命按住匣子正中,“漫雨梨花”齐齐射出诸多绣花针大小的暗器,颗颗钉在巨柳枝杈上。
此刻,盛镜尘护着妇人已与紫袍道道童打斗在一处。知其定然可应付,觉枫趁着众目睽睽盯着院中几人,悄然布好了脱身之阵。
他将腰间蛛绳系于巨柳树桩。双臂如仙鹤伸展,飘身落在“妖兽”身侧,展开外衫将其拳拳抱在怀中。
那孩子比他料想的还要轻些,如猫儿般瑟缩,喉咙中只能发得出咕噜之声,对突如其来的怀抱并未挣脱。
觉枫单脚点地,借蛛绳回弹之力,速速撤回巨柳后。
围观众人听闻这孩子虽不是妖兽,却是镇鼎之人,罕见如珍宝。谁能抢了去,便能获得朝廷大批赏赐。若被人抢去,错失了大好机会,哪里肯轻纵了。人群如崩溃了的坝泄出的洪流般追逐上前。
觉枫单掌聚力,猛地向巨柳推了过去。巨树断柳残枝受了这一掌,夹带锋利暗器毫无章法地戳入蜂拥的人流。
“哎吆”“哎吆”
冲在前头的几日为暗器所伤,相继有人发出呻吟。
飘飘飞絮迷人眼,柳枝夹着银针,这些人或多或少皆有些伤。
看不清局面的众人心有忌惮,不敢肆意乱为,皆停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