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睡,聂觉枫。”
觉枫阖了双目,听不清谁在言语。
他气息已乱,这本是练功之人的大忌,可此刻,周遭之气似是越来越稀薄,不得已张开了口吸气。
觉枫仍是愈加沉重,盛镜尘胸若擂鼓,呼吸前所未有地急促,厉声说道。“聂觉枫,你不准死,你若死了,岁征一分都不会免。”
觉枫眉头抖了抖,周身剧痛袭来,盛镜尘一手紧抓绳索,一手伸将过来拽着自己,刚刚攀上几步又滑了下去。觉枫心知肚明,若是两人如此,最好的结果便是这“玉面修罗”将自己甩了出去,独自攀爬,若非如此,便要双双殒命在止峰了。
“王爷,可还有法子唤人来,或者独自先攀上去再做打算”
话还没说完,唇上实实在在的温热触感,让他周身打了个激灵,那人源源不断渡气与他,温暖充盈。
“有人在”脑子里霎时炸了开来,觉枫猛地睁开了眼,看清了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眸子,血气直接涌上了喉,“咳咳咳”一口血喷了出来。
盛镜尘拥着觉枫的手臂抬起来为他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接着作势再要过来。
觉枫气得顾不得许多,张口骂道:“盛镜尘,你疯了?”待要转身而去,才发觉自己正紧紧揽了那人的腰。
“别乱动,抱紧。这块凸石快受不住了。”镜尘口中警告道。
他换了手臂从觉枫腰际解下那绳索,紧紧穿在腰间。蹬住石壁凸处,双臂借力,向上挪动。
起初两人皆用了功法,上攀速度极快,镜尘渐渐发觉怀中之人越发沉重起来。假装狠厉喝道:“聂觉枫,快醒醒,再敢睡,本王便要再亲你了。”
觉枫拍了拍镜尘脊背道:“王爷且慢。”
镜尘见他越发虚弱,停下了攀附。
觉枫缓缓言道:“劳烦、劳烦王爷点聂某百会穴……”
“你抱紧些……”盛镜尘点向了觉枫百汇。
头顶刺痛,仿佛银针搅动般,气血疾走,四肢百骸亦有了痛意,人倒清明了不少,又能提起气起来。镜尘省力不少,攀着绳索,亦步亦趋,耗了半个时辰终踏上了崖壁,回到“戊知窟”气力几乎耗尽,顺势倒下。
两人如这山间草木,倾倒在了天地之间。
同生共死
歇息了良久,觉枫觉得两人并躺,十分不自在,先开口问道:“王爷,可还安好?”
“若是说些让本王皇恩浩荡之类的话,便闭嘴省点气力……”镜尘没好气地说。
“王爷可是与那兽有些渊源?怎它好似与你有仇,非要”
“告诉你,倒也无妨。那兽名为‘畸肋兽’,传闻此兽即出乃不详之兆。”镜尘撑起身子,脸色微敛,似是郑重说一番大事。
觉枫心里叫苦,忙说:“聂某唐突,未曾料想这般要害。”
“迟了……见过那兽之人便不该再活在世上……”盛镜尘垂着的眸突得睁了起来,目光中带着邪气。
待要辩驳,“瓯”,一口热血喷溅而出,觉枫视物从清明转而模糊,眼前这人似是说着什么,却如入无声之境,天地之间茫茫一片。
“这人肺腑多处失血,外伤也极重,多亏中间补血及时,护住他心脉,才保性命无虞。”耳畔有医者缓缓而言,似乎是说自己小命可保,觉枫想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何地,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眸。
“他,何时能醒?”是盛镜尘言辞温和,全不似往常盛气凌人之态。
“据在下多年行医,这等伤势,贵人已恢复神速,确是受伤太重,耳力较之目力先行恢复,又有上乘红参辅之,少则半月,贵人即可苏醒。”医者耐心作答。
“多谢神医。”
“王爷,又到了给贵人施针的时辰了,是不是让神医代行?”王府主事柳蘅小心询问。
盛镜尘沉吟片刻,“不必了,这几日,本王尚算清闲。”
柳蘅心道:“王爷所言清闲便是两个时辰为公子暄施针,还将政册搬到房中,几日分明并未歇息。”
盛镜尘坐在了床边,凝眸看着觉枫清俊面庞。自从十六岁以来,他便过着刀锋喋血的日子。止峰际遇本不算最险的,却后劲儿极大,眼前影影绰绰总有那人身影。
心头辗转思虑,遂嘱咐神医初世修去里屋候着。
初神医细细为盛镜尘把了脉,眼皮微微抖了抖,沉吟片刻,颔首说道:“老朽查探了王爷收敛来的‘素昧’之药的各种说法和解毒秘法。再加上王爷的脉象,似乎”
初世修看了眼盛镜尘,犹疑了片刻。
盛镜尘往前倾了倾,沉眸道:“但说无妨。”
初神医又夺了夺脉搏,捋须髯道:“王爷有毒发之象。”
“咚咚咚咚”来人急促敲了几下,没等到回音便推门而入。
镜尘赶忙出了里间,坐在屏风前,自顾自饮茶。
这等急促推门便入的除了先云那个“混世魔王”,奕国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先云推门而入,吃了一记凌厉眼神,他早有了准备,却是被镜尘未束发的模样给看愣了,从上到下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温柔……
盛先云回过神来,忙整了整衣衫,行礼道:“王兄安好,臣弟前来辞行,年期已至,明日臣弟便赶回虎威营。”
镜尘颔首,两兄弟除夕见过面,先云将虎威营的历练说了个透,此来并非单为辞别,定是为了几日风言风语,便静静等他发问。
“皇兄七日未临朝,大臣们皆传言,皇兄在戊知窟遇了险,昊都的上等红参都被摄政王府采买了去,兄长真的无碍吧。”先云边拿眼睛打量镜尘言行,边使劲往屏风后边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