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崇礼言罢,副学政陈崖出列拱手陈词:“臣附议,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泛泛引入他国学子,若有异心,毁我奕国根本。”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朝堂对峙
“学政一事,诸位大人亦为奕国社稷谋。”盛镜尘沉吟片刻,“只是本王所见,减免税负,不妨广布恩泽。为国取仕,却宜精不宜粗。”
“本王琢磨着赋税再减一成,春试取仕,再减两成。”盛镜尘扫视殿下众臣,目光被那面无异色的质子绊住,伤处叫嚣起来。
众学政闻言心中大愕。“春试名额不增反减了两成。这该如何与学子交代……”
只是摄政王气势凌厉,众人被其气势威压得不敢出言。
“凡学子,不论身份,均可参试。”盛镜尘又送出一记重锤。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心中实则开了锅。
“王爷,学政司张勉之有奏”,后排传出一簇高亢话语。众人循声看去,乃列席的新晋学案。
按理说,居于此等位置,只可列席,并无奏事资格。这个节骨眼,居然跳出来触摄政王霉头。
“王爷可曾参过春试?多少学子穷其白首不过指此一途。两成取仕,王爷难道不怕寒了学子之心?”张勉之声声句句皆是诘问。
盛镜尘往前探了几步,抬手指了指,笑道“张勉之?本王记得你,元瞻十年殿试第八名。”
“你这几问,本王倒可答你。”
“身为学政,应不难查,元瞻三年十七名冉明杰……查了便知本王知不知春试为何物……”
几位在场学政都对冉明杰这个名字有印象。毕竟历年之间,主动弃了殿试的学子比状元还罕见。如今摄政王这番言辞,这冉明杰竟是他吗?
盛镜尘再提了提声:“自本王亲政以来,学子谋生并非读书一途,务农、行商皆可图之,其中优者亦可为官。若孤注一掷,执念政事,便要按本王的规矩来。”
“要的便是让天下学子明白,本王素来严苛。高官厚禄给得起,却不好享。本王要的是殚精竭虑,以一当十的能臣,不是作威作福,尸位素餐的庸官。”盛镜尘似是动了气,言辞愈发严厉。
听到众臣耳里已是巨浪滔天,这哪里是敲打学子,更是敲打在场诸人。
“张勉之,本王量你朝堂之上所述不周。七日之内,递上你的政论来。望你此举乃深思熟虑,并非一时意气用事。”
盛镜尘冷若冰霜,众大臣人人自危,皆躬背缩肩,生怕被误伤波及。
“遵旨。”张勉之晃了几晃,用尽力气才撑住几不可支的单薄身体没有倒下。
“尚大人,月末可有春试详报呈上?”摄政王正走到尚崇礼身旁,侧头望向学政主事。
“臣,遵旨。”尚崇礼赶紧跪倒下来,心知被当作了“出头鸟”,除了满口应承,哪里还敢说什么。
“廉谦,下面是何议题?”
名唤廉谦的侍卫忙答道:“房淞房大人奏奕雍边境战事。”
崇政殿内气氛稍有松弛,瞬息间又肃穆起来。
觉枫被人束了紧箍咒般,登时警觉起来。
主管军政的房大人,已过知天命之年,仍是肩背挺拔。立在朝堂,定若磐石,他微微垂手,禀报道:“王爷,这两个月,雍国散兵游勇占了我奕国地界十几处村落,抢夺无数。”
“哦,本王记得雍国可是递过降表的?”
武将列中的一员大将已然立不住了,出列拜倒。
“禀王爷,雍国阵前顺颂降表,当日您也在场,况且雍国嫡皇子抵昊都多日了。”
觉枫认出出列的正是菩冥关前奕国副将姜烈,此刻众人正随着他的指认,望向自己这方。
觉枫浑身发紧,不知何时,盛镜尘走到了身侧,隐约药味随风而至,浓烈异常。
觉枫连忙拜倒在,恳切说道:“摄政王明鉴,雍国降书已明言。愿为臣属,为奕国马首是瞻。绝无蝇营狗茍之事。”
“未见得吧。”一道赤红身影跳跃而出,将明黄奏折仍在觉枫膝前,厉声道:“雍国哪次不是一面谈和,一面袭扰边境。皇兄一声号令,臣弟原作先锋。”
觉枫未等盛先云说完,膝行数步,跪在盛镜尘脚边,连连叩首道:“边境之地,人员冗杂,向来易起龃龉,是非亦难辨。此事绝非雍主指使。雍国上下赤诚之心,还望王爷和诸位大人明察。”说罢叩首不止,响声震得殿上起了回声。
盛镜尘弯腰在觉枫殷红的耳畔,轻语道:“雍国的赤诚,本王昨晚领教过了。是吧,聂大人。”
觉枫眼前一黑,冷杉气息似是难以自抑,偏偏在这焦灼时刻溢出。
盛镜尘定是因昨日之事,心中有气,待要还将回来。可昨日之事,自己愿意一力承担,哪怕阴私索命……怎可与国家大事混为一谈。
眼前盛镜尘衣袂被浅风吹在眼前,觉枫连忙拽住,祈道:“求摄政王明察。”
盛镜尘提起衣襟走到朝堂正中,轻咳了声,道:“我奕军虽强,却不可轻动干戈。姜烈,现着你将此事查个清楚,是雍王指使还是山匪横行,或是其他原因,一并查清,给天下人个交代……”
姜烈连忙跪倒接旨称是。
摄政王瞧了瞧一旁眉飞色舞的盛先云,面色可亲地说道:“难得先云有心,其志可嘉。即日起,封“百夫长”往虎威营历练。”
群臣再度哑然。
有明白事理的暗自腹诽:“这摄政王的一百大板,一半打在房大人的脸上,一半打在了四殿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