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枫心下一凛,眼前如雪芒刺目。
如芒在背
自古以来,黥面便是辱人之刑。越是细思,怒意从周身汇于眼前,所视皆成了猩红。
此刻是抗、是拒,是顺、是从?胸中仿有人擂鼓催促。
“这如何使得……”
一股痛意从后心传来,觉枫登时睁开双目,眼前不知何时被人换成了纱,置身之处乃是间暗阁,隐约可见窗外日光透过,已分不清时辰。手脚使不上力,背上再传来痛意。
“这奕国“刺墨”原来并黥面,竟是刺在右背肩胛。可这又好到哪里?不过是羞辱罢了。”觉枫暗忖。
肌肤不知为何,似乎格外敏锐。
纤纤细针如带着钩子,每刺一回,痛意之外更是不着痕迹地痒。
针尖细钩陡得调转,仿扎在心尖上。
觉枫觉出周身沁了汗,暗暗责备自己,不过一个多时辰,怎就失了神志,手脚力乏得厉害……
可他又思量:“献果”时辰虽不算短,却不比乾苑峰试炼难许多,之前皆挺了过来,这怎么会……
刺字之人似是察觉了他神思游移,手下兀得使了力。觉枫即刻吃痛地呻吟出了声。
那人窸窸窣窣换着器具,不动声色说了句:“接下会灼得厉害,忍着点。”
听得如此,觉枫双目紧闭,后背片刻凉意,不知是涂抹了何物,沾到伤处,便如烈火燎原般的蔓延,痛意布满了整个后背。
口中本就干涩,这火好似穿到喉咙,嗓子如咽火炭,只能发出闷哼,唇齿不由得抖起来。
火舌舔得鼻中亦燎了起来,到处都是灼得人难忍。
眼中积满了水汽,不知何时便要喷薄。觉枫大口喘着粗气,拼命止住泪水,“唔……不可……”
“你若这么绷着,我可无法施针,便要停在此处。”那冰冷声音中没有半点起伏,话语飘过片刻便弥散得无影无踪。
细腻鹅毛沿着脊骨寸寸掠过,搔在后腰处磋磨,原本被痛意灌满了的肌肤,发心得痒。
觉枫也知宫人所言不错,咬在口中的气吞了下,直抵丹田,迫着自个将身上松了些。
“你,刺了何字?”觉枫身上恢复了些气力,摩挲间碰到那人的手,赶忙攀附住了。
宫人并未躲避,冰冷言道:“臣、伏、驯、顺,贵人喜欢哪个?”
觉枫微愣,即刻脱口:“臣,选臣……”
雍国本已臣属奕国,即便以晴暄嫡皇子之尊称臣于奕,也无甚大错。
“贵人,选得极好……”宫人话语比之前多了一丝暖意。
手上力道加了几分,纤针于筋络之间游走,如捣碎石……
待到觉枫回复神志,遮目绸带已然祛了,衣物严丝合缝穿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