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暄想要喊御车的千贺,却出不得声。只得如浮萍般随马车起伏,慌乱中不知攥住了何物,死死抓了,似稍稍安心了些。
天旋地转了半晌,车驾稍稳,晴暄惊觉自己被紧紧箍在怀中,大半身子几乎打横。
这姿势实在恼人,怒火愈炽,待要发作,一缕狠厉颜色从对方额角蜿蜒而过,冷杉之气越加浓郁
天地倾覆之际,是侍卫景荣将自个紧紧护住,已到唇边的恶语又收了回去。
“你到底是谁?”晴暄紧咬牙,将心中疑问宣诸于口,他可以相信御羽卫军士人人敬主,个个衷心,却非人人做得如此……
初入大奕
“殿下,微臣聂觉枫。请殿下赎罪,情状紧急,此处不宜多言。”
晴暄见顶着景容模样自称的觉枫,呼吸急促了起来……
“殿下请看一物。”觉枫从怀中拿出一方华美锦缎。
“晴暄我儿,质子难为。聂侍卫忠心可嘉,其行可为,切盼,待归。”锦缎上正是母后笔迹,晴暄眼眸升起细密雾气,这几日委屈悉数涌上,无限眷恋地轻抚锦缎。
“殿下,遵云后娘娘旨意,为臣代殿下入奕为质,殿下躲入此处岩穴之内,御羽卫接殿下去往安全之所。”觉枫边说边卸了面上遮掩之物,露出俊朗眉目,衬得伤处越发鲜红。
“兀得少了一名侍卫,如何向奕军交代?”晴暄按捺住胸中澎湃,冷静发问。
“忠心护主,跌落山涧。”觉枫将所想应对如实作答:“只要殿下仍在,奕国想来不会在意一个侍卫安危。”
晴暄摇了摇头,抿了抿唇,央求道:“九哥,晴暄质子之身,无诏留雍,若被发现了,恐再无翻身可能。再者,暄儿亦想亲眼看看奕国的繁华治世,求你了,让暄儿一同去奕国吧。”
觉枫望着晴暄,他湿漉漉眼眸中笃定异常。觉枫素知暄儿平日性情柔顺,可若遇上要事,却比一般人都要执拗。
耳畔马蹄之声步步紧逼,催促觉枫早做决断。
“殿下,时机紧迫,不如殿下先随行,择良机归来,才算全了云后娘娘的旨意。”
“你我换了衣衫,便要辛苦殿下。”觉枫忐忑嘱咐道。
晴暄深深颔首。
觉枫从车顶取下遮掩容貌之物,两人速速宽了衣,相互装扮上。
两人容貌本有七分相近,只是气质迥然,一人皎皎如月,一人沉静如松。这换了衣装,稍作修饰,竟能唬个七八分,非近身之人绝认不得。
马蹄至近前,已换过装束的两人挑开车帘,见是策马而来的千贺,浮悬着心稍稍安下,两人对视了片刻,抱拳示意。
“将军可伤到要害?”晴暄见千贺脸上擦伤痕迹,想是让马儿伤得不轻。
千贺睁大眼睛分辨良久,竟一般无二,心中啧啧称奇。
他瞅见远处追赶而来的奕军,朗声提醒道:“末将有些防备,并无大碍。唉,景大人,奕军随后便到。”
晴暄闻言,将面上胡须又贴了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