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迟的声音放得很低,但两个人距离很近,所有的话语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就在她耳边发出,声音清楚得像是贴着耳朵。
云夏两只耳朵都在发烫,尤其是在冬迟这一边的耳朵,像是有火在烧一样。
即使是在听他讲题,注意力大部分都在解题思路上,但还是有一点注意力已经飘了出去。
心跳都似乎因为感知到距离的拉近,开始怦怦跳个不停。
好在冬迟讲题讲的很慢,又时不时向她提问得到反馈,就算她不够专心,这道题讲一遍还是听懂了。
一节课的时间整理了下理综和英语的卷子,快到下课的时间,云夏把今天晚上回家要做的卷子、看的资料整理了下。
下课铃一打,云夏背上书包站起来的时候,刚好冬迟也站了起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冬迟勾唇笑了下,声音有点荡漾:“一起?”
云夏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今天是三月十六,距离立夏还有四十九天,她还要四十九天才成年。
从学校到校外的这一路,路灯将树影投射在地上,两边的树影夹出一条敞亮的小道,云夏跟在冬迟旁边后一点的位置,慢慢地走着。
想到四十九天后,自己就要向走在旁边的人告白,云夏的心突然紧张起来。
心跳在怦怦直跳,虽然不是很急促,但每一下声音都很清晰,只是云夏分不清,这里面心动多一点,还是忐忑多一点。
她现在无法料想高考的答案,更无法料想四十九天之后的答案。
或许只是一句拒绝。
她想到的最糟糕的答案,也就是冬迟不再把她当做朋友,像其他那些喜欢他的女生一样,开始远离她、排斥她,不给她留一丝一毫的妄想。
到那个时候,是不是她和冬迟之间所有的关系都会断掉,然后他们各自没有交流地待在一个教室里一个月,高考之后就分开,所有的交集在那个时候终止,然后她就走向一条完全没有冬迟存在的人生线。
云夏心里很乱,想着想着步伐也慢了下来,不知不觉就会落后一点。
冬迟在前面放慢了好几次速度,依着身后的人的速度在走,两个人的距离才一直没有拉开多少。
他人在往前面走,视线却朝着斜后方,直到距离慢慢拉近,人走的位置与女孩齐平,转向后面的头才慢慢扭正。
他一路看着云夏低着头,视线看着地面,整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
一直到出了校门,往下面走到老巷口要走台阶的时候,才开口提醒:“小心台阶。”
云夏注意力一下回到现实中,脚步顿了下,看到前面一直往下延伸的台阶,开口说了声:“谢谢。”
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这一段很长的台阶路不宽,但刚好能容纳下两个人并排一起走。
前面后面都是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大多都是几个人结伴一起走,一路上嘻嘻哈哈,畅聊着八卦。
高三这最后一学期,教室里的氛围无论上课下课几乎都是紧张的,甚至在操场上都能看到拿着小本子背笔记的学生,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看到一些不紧张的时刻。
云夏和冬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路,放不认识的人眼里,可能以为只是两个不认识的人走在一排而已。
一直走到台阶尽头,云夏看到了停在路口的车,才停下来转身对着冬迟说:“我先走了。”
冬迟“嗯”了声,在云夏转身的时候又张口叫住了对方。
云夏转过身,视线和他对上之后,冬迟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开口说:“刚才那道题要是没搞明白晚上也可以问我,我一般学习到凌晨一点才睡觉。”
云夏听到这话下意识点头应声。
冬迟看她还在发呆,笑了声说“明天见”就转身离开。
云夏在原地站了下,才意识到冬迟刚才说的话里面的一些信息。
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冬迟都不会收拾多少书和资料,书包一背上就出教室回家,有的时候甚至连书包都懒得背,戴上个耳机拿着手机就走了。
她下意识以为冬迟晚上回家之后不会继续学习,洗完漱就睡觉,没想到他学习这么好,也会学习到很晚的时间才睡。
大概是有很多的资料放在家里,所以并不需要来来回回带东西。
连优秀的人都在努力,不怎么优秀的人只能更努力,才能在这场竞争中有获胜的可能。
她走到车门处,透过前面副驾驶的车窗和谢叔打了声招呼,手就伸向了把手。
看到谢叔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但不等她开口仔细问,门打开的一瞬,就有了答案。
云夏愣在原地,看着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人,脸上全是惊讶。
愣了好久,直到时兰开口说话,她才回过神。
“上来。”
云夏手下意识攥得紧了些,上了车后,就安静地坐在旁边,心跳没来由地加速,她也不像往常那样一上车就打开手机备忘录里的笔记看。
她低垂着头,车内的气氛压抑,没有谁开口说话,只能听到车行驶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刺耳到像是快要穿透鼓膜。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云夏一直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手中的手机,手机嘟嘟震动了好几声,她也没有点开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时兰会回南川,中午通话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这件事。
突然间,云夏心里一震,想到中午的电话中时兰突然问自己谈恋爱的事,刚才自己和冬迟一起从楼梯上下来,又在下面说了几句话,车停的位置也不远,如果时兰看到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