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瑟那张脸凶神恶煞,有他开道无人敢惹,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四人在大堂占了一张桌子,正吃着饭,就听闻隔壁桌的几个侠士在抱怨世道不公。
“哎!这炎苍派也太倒霉了些,眼看就要灭门了!”一人苍髯如戟的壮汉哀叹,不忿的灌下一口烈酒。
“灭门!”他的几个小兄弟连连惊呼:“难道又是萧公子?”
萧笙的脸抽动了一下,被了然按住手背,抚慰他冷静。
“倒不是萧公子,但也是萧家人。”方才开口那人道:“那浮屠宫主誓要称霸中原武林,所以来炎苍派下战书,殷掌门被逼应战,不想几招就败在无影剑下。”
萧艳殊来过江州!了然和萧笙面面相觑,有些后怕。
“殷掌门输了!”一个小年轻不肯相信:“我们中原武林,改朝换代时便倒了一茬,这几年萧公子又将六门派全灭了,如今名门正派里只剩流明、六壬、炎苍三棵大树。其中流明掌门聂清资历尚浅,六壬掌门贺子曦已是垂暮之年,信得过的就只有炎苍的殷长亭掌门。他若都败了,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挑战就挑战,为何要灭门?这浮屠宫是有灭门的爱好么?”还有人不解追问。
“不,此祸因浮屠宫而起,灭门却是另有他因。”络腮胡汉子接着往下说:“殷掌门和浮屠宫主恶斗一场,落下重伤。不想此时鬼道五门中的毒门闻讯找上门来,攻其不备,在井中投毒,药倒了炎苍派所有弟子。他威胁殷掌门若不交出炎苍掌法的秘籍,便不给解药,三天之后,所有人都会毒发身亡!”
“这……”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这世道,本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鬼道五门气焰嚣张。”一个中年男子痛心疾首道:“方才小邓也说,炎苍是中原武林硕果仅存的几个大门派之一,若是炎苍的秘籍落入魔道之手,今后正邪两派的力量将更加失衡!”
“殷门主怎会想不到?”络腮胡道:“如今已经过去两天,听闻殷门主还未松口。以他正直的脾性,恐怕宁愿赔上炎苍派,也不愿让秘籍落入鬼道五门手里。”
“哎……”众人又是一片唉声叹气。
“这世道,谁还敢投到那些高门大户门下,那不是给人当靶子么?还不如做个无拘无束的江湖人。”一人哀叹,其余人附和。
了然是个热心肠的人,听到此处也是一脸愁苦,问荣瑟道:“荣门主,毒门既然排在鬼道五门的末尾,是不是说明也没多厉害?”
“不,你错了。”荣瑟沉声反驳:“毒门之所以排在末尾,一来是因为投毒的手段自古为人所不齿,二来……”他目光一沉:“林陌尘这个人城府极深,能沉得住气不争强好胜,鬼道五门斗成一锅粥,他却从未现身,我虽多年前见过他,但如今也不急得他长什么模样。”
“他虽不现真身,却消息灵通,惯有趁火打劫的嗜好,该得的便宜一样都不少。说起来毒药可比暗器还难防,他不来惹我,我也不敢惹他,相安无事最好。”
荣瑟见了然因为愤怒憋红了一张脸,先发制人道:“我劝你不要强出头,林陌尘此人,防不胜防。即便你愿意豁出命去赌,若他不肯交出解药,你还能当真杀了他么?你没什么可以威胁他的,他能威胁你的东西却多得很。”他别有深意的眼神在萧笙和熙岚身上划过。
熙岚吹胡子瞪眼,小声骂道:“本姑娘不是拖油瓶!”
萧笙简直觉得受了侮辱,不忿的瞪回去。
了然心中戚戚,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要不我们就先收拾林陌尘吧,”萧笙突然开口:“反正最后也会找上他,何必舍近求远。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干脆现在收拾他,还能顺便救炎苍派。”
荣瑟再一次对萧公子助人为乐的高尚刮目相看,沉声道:“我方才说了,此人可怕。”
“再可怕,今后还得对上。”萧笙固执争取。
“那也不是现在!”如此吃力不讨好的方案实在不得老奸巨猾的荣瑟青睐,急道:“可是如今他手握筹码,时间又只剩一天,我们怎么与他斗!”
“切,胆小鬼。”熙岚抱胸看着他,轻蔑道:“你不是拽得很么?”
荣瑟数了数在场的几人,一个了然是滥好人,一个萧笙是他劝不动的,一个熙岚又不知天高地厚,现场票数三比一,只得无奈认命,投降道:“我陪你们去行了吧。”
四人推选出面善的了然前去问路。了然走到聊得热闹的隔壁桌,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贫僧想来打听一下,炎苍派怎么走?”
“炎苍派?你去那干什么?”刚才话最多的络腮胡热心劝阻:“小师父,那里马上会变成坟场,我劝你还是别去找死了。”“要去的。我们几个朋友听说了炎苍派的难处,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了然坚持追问。
那几人伸长脑袋看了看了然身后的玉面公子和俊俏姑娘,纷纷摇头,只道:“别去别去,你们帮不上忙的。炎苍派气数已尽。”
了然还想再劝说,荣瑟已经不耐烦的转过身来。他的背影高大周正,一张刀疤脸却是凶神恶煞。他快走两步,绕过了然,一把揪住络腮胡的衣领,将他提溜起来,双脚离地,逼问道:“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说!”
络腮胡差点吓得尿了裤子,不等了然劝阻荣瑟,已经倒豆子一样把路说明白了。荣瑟一把扔下他,任他哆嗦的双腿砸翻板凳。
四人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出城奔赴目的地。了然质问荣瑟:“不过是问路,你为何吓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