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历没吭声,沉默着喝完了一整杯果汁,接受现实就在这片刻间。
再开口时,先把他的脸推开,“这么随便地签战队,出不来成绩怎么办?”
“昨晚也有看过ndg的比赛,看了好多场。”奚月礼没说他是在五排时开小窗解闷看的,“感觉没外面说得那么夸张?”
“那赛场之外呢?不先打听一下队友的品行作风?合同一签就是绑定,风险跟开盲盒一样。”
“说起来。”奚月礼听到“盲盒”,话题飞到十万八千里,“今年的生日礼物可以要cots至臻系列的盲盒吗?比起限定款,我还是更喜欢开盲盒啊。”
余历快翻白眼了,最后无奈地重复一遍:“……真的太随便了。”
奚月礼划拉着手机,想说也没那么随便,ndg还有只漂亮的鸟和微胖的狗,队长徐锐之还会给他分享小狗照片。手指划过聊天框,一张张看完,很快在对方[手滑]的消息下回了个[哈哈],二十几张照片里,竟然没一张能看见腿的,他被这个发现逗笑了。
见强调着“随便”的人依旧眉毛打结,估摸着自己要说的这些话余历不爱听,所以他收起手机,换了个说法:“好啦,战队是什么需要精挑细选的事吗?”
正想再叮嘱几句的余历一时哑口无言,好半晌才开口:“……得,忘了你才是最严重的个人主义。”顿了顿又道,“我没说游戏里。”
奚月礼想到他用这个词形容徐锐之的语气,晃晃脑袋,“怎么回事?好像在骂我?”
“夸你呢。”
“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奚月礼探过脸,去看他的表情,“如果你还生气,那我现在是‘余历哥哥主义’。”说着手伸进余历兜里,摸到出门时放的一颗糖,剥给他,“留在b市不好吗?周末还能一起出来玩。”
好听话这人是张口就来,但凡把这些话走个心,这一杯反人类的饮料都得被骗下肚。
“玩什么?玩你把我从城西遛到城东、还给我喂一杯榴莲豆汁?好玩吗?”余历往椅背一靠,眼不见心不烦地朝糖摆手,“赶紧的,签你的约去吧。”
剥好的糖放进自己嘴里,“可能要一段时间,一起去吗?”
“不去,我去干嘛。”
“好吧。”奚月礼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两点半,“太晚的话不用等哦,会发消息给你。”
*
两点半,距离新人到来只剩半小时。
汪奇等人切了水果,擦干净各自的键盘,在空着的电竞椅上摆了两个整齐的靠枕。
空桌太冰冷了,于是明洋去隔壁传媒中心的前台提了只招财猫,放上后满意地看了会,自觉已经备好三人所能想到的最高迎宾规格。
大门处传来动静,汪奇见徐锐之戴上帽子准备出门。
“队长,你去哪里?”
徐锐之没有回头,吩咐汪奇:“把旁边咖啡店能喝的饮料列一列,发一份我微信。”
“对哦,得再备点饮料。”汪奇竖起拇指,“队长今天很周到。”
饮料在app提前点上,徐锐之进店拎了就走,全程不到十秒。
人确实不能熬夜,走路也在分神。他挑了条近道,边看手机边走了半天,走到路口才想起前面是一条网红道。
道上有个驰名方圆三千米的节目,三点前会有长达十五分钟的夹道喷泉表演。
附近的学生有事没事就会来蹲点,被喷个满头还直呼浪漫,徐锐之却觉得路上突然整这一出,这他妈跟自然灾害有什么区别?
看了眼时间,准备改道。
鸭舌帽压着眼睛,转身间他只能感到旁边有人散着步路过,估计又是个去参加淋水节目的傻缺。
然而那人路过完,又退回来两步,插在兜里的手突然伸出,莫名其妙就朝他伸来——手的目标貌似还是他的肩。
一瞬间徐锐之只觉得出来的这十几分钟真是绝了,比自然灾害更烦人的事情来了:没点边界感的粉丝。
正要先朝肩膀掸手,再通知一句“没笔不签”,旁边那人的脸却已出现,出现在他帽檐底下的视野。
人真的不能熬夜,缺觉的大脑会迟钝,把所有讯息和画面往失真的方向处理。照理来说,眼睛没道理会认出一面之缘的人,更何况那一面还只是一张照片。
嘴边的名字却脱口而出:“奚——”
伴随肩膀被轻轻一搭,名字断掉,感官成为一条直线,通往一个没由来的问题——什么味道?这么香。
“奚月礼。”
喷泉的水花和话音一起扬起,接话的人送上网友面基三连:凑近的脸,贴过来的笑,以及一个自我介绍:“月亮的月,礼物的礼——”
“好巧,锐之哥是来接我的吗?”
……哦。徐锐之过了几秒反应过来,是果香。
他嘴里有颗水果硬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