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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观察过一个男人,觉得他很可爱。
小乔似乎有些紧张,脱掉西服外套以后,衬衫胡乱解开几颗扣子就不好意思了,扯过大红喜被遮住下半身,悉悉索索在被窝里扯皮带。
我有些好笑,不知道可以关灯的么。
其实关不关灯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不知道那根儿筋搭错了,鬼使神差伸手关了灯。
下一秒,温热的身体覆盖上来,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他,甚至因为他头一次对男女之事生出一丝好奇,但这不意味着他可以压我,要主动也是我主动。
尤其我现在用的还是别的女人的身体。
我反手推开了他,却忘记我虽然修为受损严重,力气也远非常人可比,他被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他咬着牙,下颌线紧绷,用力瞪着我,漂亮的眼睛里绷着恶狠狠的凶光,不过大概因为摔得太疼了,水气不自觉从眼底泛出,这一星半点子凶狠毫无威慑力,倒是能看出是憋屈羞愤得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很不厚道得想笑。
在我的世界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小乔这样的人,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就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因为他而生动了几分。
就这样,我和小乔开始过起了小日子。
小乔很爱干净,家里到处收拾得一尘不染,就连迭衣服也很讲究,必须要抻得很平整,然后一板一眼迭好,收进柜子里。
他还买来对他的收入来说相对比较贵的香皂,5块钱一块儿的索芙特,却不舍得用来洗手洗脸,而是放进衣柜里,那样的话,衣服拿出来穿的时候就会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
他对我说蹬三轮,尤其是夏天,经常会汗流浃背,身上的味道不好闻,香皂味儿会把那股汗味儿中和掉。
我对他的工作没有什么直观感受,直到有一次大中午他拉着我和他妹妹去饭店吃饭。
那天,天气预报说最高气温达到39度,刚一出门儿,滚滚热浪就劈头盖脸扑过来,我下意识用手遮挡了一下,小乔却似乎习以为常,把三轮的后座用毛巾擦了一下,让我和他妹妹坐好。
坐在三轮车上,我看到汗水浸透了他洗得掉色的黑色T恤,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占据了我的内心。
到了饭店门口,小乔买来两根儿雪糕,先递给我一根儿,又递给他妹妹一根儿。
我问他,“你怎么不吃?”
他嘻嘻笑,“我都吃腻歪了,你吃吧。”
我说:“一起吃吧。”
他眼睛一亮,睫毛眨了眨,低头凑近我耳朵悄声说,“老婆,哥们儿们都看着我们俩呢,等晚上我再买一根好不好?”
我没好气得瞪他。
不知不觉间,我们俩个人的感情越来越好,彼此心里都开始装着对方,为对方着想。
为了我们的小家,小乔蹬三轮车不再吊儿郎当,开始早出晚归,甚至周末都要跑出去拉活儿,而我也开始学着上班赚钱。
小乔没有再存私房钱,每天赚回来的钱全数上交给我,有时候运气好赚得多了,他就高兴得拽着我一起数钱。
他还会买衣服、鞋子、甚至内衣袜子给我,有一次他竟然奢侈得花了近三百块钱买了两件叫什么安妮芬的文胸给我。
这三百块钱差不多得是他半个月的血汗钱了,我生气得叫他拿去商场推掉,他死活不肯,爱惜地摸着内衣告诉我这件衣服有多值。
他说,“一分钱一分货,老婆你看,人家这个蕾丝做得有多漂亮,还有这刺绣多精美,另外人家这布料也很高级,摸着就很软很舒服,到处都是细节。”
我说,“那也不值149块一件,你还一下子买了两件!”
小乔脸有些发红,“老婆,买两件可以替换着穿啊,电视上说女人买文胸不能图便宜,图省钱,劣质的文胸会让你那里那个的,我们要好好爱护。”
我当时窘得无话可说,又无法告诉他这具身体不是我自己的。
大概是怕我不会洗,把衣服洗变形糟蹋了,我的文胸从那儿以后都是他亲自手洗。
因为有金手指,我的工作很顺利,工资奖金乱七八糟的加起来在这个四五线的小城市算是收入高的了,很快我就攒下了不少钱,替他继父还债绰绰有余。
我对那一家子人毫无好感,但我尊重小乔的决定,他需要,我就给。
小乔没有把钱全部给他继父,他心里开始有我们这个小家,他要为我们的小家谋划。
他大胆地尝试创业,他脑子灵活,又肯吃苦,很快就赚到了第一桶金,我们的生活开始蒸蒸日上。
这时,小乔的亲生父母出现了,他的身世被揭开,我们平静的生活就此走向了完全不同的轨道。
原本我们夫妻相依为命,互相只有彼此,突然之间涌进来太多的人和事,他们占据了小乔大量的时间,这让我非常不适应。
我各种约束小乔,小乔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我的骄傲让我无法坦诚地对他说,我只是希望他能多陪在我身边。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小乔开始各种敷衍应付我,我明知道是敷衍,但我无法抵挡这小混蛋的诱惑与挑逗,他太会了,总能成功让我消气儿。
我学会了为爱妥协,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妥协的不止我一个,小乔也会感到疲惫,这大概就是相爱总是容易,相处难。
对彼此有再多不满,但我们都知道彼此仍旧深爱着对方。
后来,宋明哲那个疯子出现了,在他身上我和小乔都不由自主犯了糊涂。
我和小乔都存了利用他的心思,最终我们却全都被他算计进去,以至于在他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为我们夫妻之间感情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