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砚带孩子出来玩儿显然有经验,背包里各种零食糕点,热水一应俱全,不时剥了小零食喂给徐乔吃,徐乔非但没有拒绝,还冲他笑笑,“不吃这个,来个刚才那种巧克力味儿的。”
时光温馨地仿佛梦幻,美好地不真实。
逛完动物园儿,许明砚提议去吃点儿午饭,徐乔说不饿,非要直接去游乐场,结果上车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儿子浓密的睫毛像孩童一样,睡着的样子无辜又可爱得很,许明砚心如刀绞。
游乐场的体验和徐乔想象中大相径庭,别人来这儿是找嗨,他来这儿简直是找罪受,坐什么都晕,晕也要坐,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
最后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直接吐了,吐得许明砚满身都是。
他说,“许明砚,我很难受,不想走了,你背着我吧。”
徐乔虽然瘦,但一米八多的个子在那儿摆着,纵然许明砚身体素质极好,从游乐场里背到门口也是出了一身汗。
徐乔喃喃地说,“许明砚,你背了我大约二里路,我二十年受的苦跟你一笔勾销,我不怨你,也不恨你了。”
不恨你,不报复你,不期待你。
晚上,爷俩刚到家,许明砚的手机就响了。
“明砚,你快赶紧回来,子睿又犯病了。”李芹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许明砚下意识就往外冲,走到门口,忽然又收住脚步,回过头来,“对不起乔乔,爸爸晚点儿再过来看你。”
徐乔心中最后一点儿隐藏很深的火星子,熄灭了,全身冰冷!
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是每一根稻草,许明砚一直在给他答案,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爱许子睿是本能反应,爱他只不过是愧疚。许子睿一生病,他的心便马上被许子睿占据,走到门口了,才想起还有个自己。
他仿佛看到内心的那个小男孩儿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大眼睛,发出最后的哀嚎,然后像脆弱的瓷器一样,寸寸崩裂,鲜血淋漓。
小孩男儿哭着,“哥哥,乔乔好疼,好累,乔乔想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
徐乔没有哭,他朝许明砚挥挥手,“再见,许明砚。”
再见!
许明砚前脚下楼,徐乔后脚就收拾自己的东西,许明砚给他买的衣服,从里到外全都脱掉,这些东西不配穿在他身上,只配扔进垃圾桶!
自己的旧内裤在医院扔掉了,他就宁可不穿内裤,袜子扔掉了,他就光着脚丫子直接穿上自己的鞋。
徐乔叼着烟,游魂一样飘在大街上,颓废,艳丽,破碎,静寂!
天气很冷,很阴险的那种冷,阴寒往人骨头缝里钻,徐乔不在乎,冷得好,他脑子早就该清醒清醒。
一辆黑色轿车在他身边猛地剎住车,车窗摇下,李鸣飞的脸探出来,“徐乔,你跟大街上晃悠什么呢,上车!”
“哥?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