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是怎么遇到我妈妈的呢?”
三人走在海大校园的大道上,轻声交谈。
道路两边是银杏树,这个季节,叶子差不多掉光了,果子也早落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但是在秋天应该是很美的,漫天黄色。
池冷照想了想,问,“是不是在食堂里?”
要知道,一般工科生与艺术生没有太多交集。大家虽然平常没交集,但都在一个学校里,都得吃饭不是。食堂的开餐时间可不会因为你是工科理科还是文科医科艺术科有所不同。
“不是,我们是在宿舍里认识的,确切地说,是在工科宿舍的走廊外。”
池冷照来了兴趣,“说说嘛,姑姑。”
“真想听?那都是二十多年的事了,你们年轻人未必爱听。”
池冷照:“说嘛,姑姑,你就别卖关子了。”
沈知惜也好奇地看过来,期待下面的故事。
池茉萦微微一笑,缓缓说了起来。
“那时候我们工科新建的宿舍大楼刚建好,大概那年艺术生招得比较多,就把我们那边半层楼的宿舍临时分给了艺术生。”
“本来是相安无事,白天大家各上各的课。可是一到晚上,问题就来了。”
“我们的宿舍和她们的紧挨着,那时候住宿条件有限,oga和beta女生并没有分开,学校也是一到晚上十点就统一熄灯。当然也有同学打着手电筒,应急灯,继续洗澡,或者在被子里看书,到了十一点基本上都睡了。”
“可是隔壁艺术班的,依旧在走廊外面很大声地说话,打打闹闹,没几天就引得我们这边的舍友们都不高兴了,跑去找宿管告状了好几次。”
“然后呢?”
“她们不闹了,换了个方式,每天十一点,打开整条走廊的灯,说是要写生。这样一来,那些对灯光敏感的同学,根本就没办法睡觉。”
“有一天,我们宿舍室长李爱琴实在受不了,跑去找她们理论,‘你们要写生,也不能影响别人休息啊。’叫她们开她们那半边的灯,别开我们这边的灯。”
“那人不肯让步,‘住宿舍你还讲究这么多,你以为是你家啊?灯是公共的,为什么不能开?你要怕光,你去外面租房子住啊。’”
池冷照心道,这是流氓逻辑了,自己不守公共秩序,反而抢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藐视别人。
“李爱琴气得把灯直接一关,‘既然是公共的灯,你能开我也能关。’”
“于是两边,你开我关,我关你开。”
沈知惜问:“学校宿管阿姨不管管吗?”
“那天宿管阿姨没来,可能不在吧。”池茉萦回忆着那段学生岁月的纠纷,摇了摇头。
“最后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了,我们班女生少,就两宿舍,才八个人,对方叫来她们班的人,居然半层楼都是。”
池冷照笑,“确实工科的女生少,艺术类的女生多。姑姑,你们不占优势啊。”
池茉萦笑道,“是啊,敌众我寡,但是自古也不乏以少胜多的大战。”
“艺术生那边为首的那个,就是跟李爱琴吵架的那个,叫周美静,大概仗着她们人多势众,‘你们怕光不能开灯,去外面租房子住啊!没钱还要求多!’”
“我们这边顿时就怒了,‘你们有钱你们去外面租啊!干嘛挤到我们工科宿舍来?’”
“我就愿意住这儿怎么了?我就乐意住宿舍!”
“‘你们去别的地方住,别到我们工科宿舍住!’”
“‘你管的着吗?这是学校让我们住的,你们谁也管不着!’”
池冷照笑着问,“姑姑,咱们家的家境不差,你是堂堂池家大小姐,干嘛要住宿舍?”
池茉萦:“我还是真的愿意住宿舍,体验一下集体生活。”
池冷照笑:“体验得怎么样?”
池茉萦也笑了:“非常有生活气。”
“眼见双方要动起手来,这时候你妈妈从外面回宿舍了,她还穿着舞蹈服,应该是刚练完舞回来。周美静立刻跟她告状,‘雨霏,你看隔壁那些人都嚣张成啥样?我们要写生她们还不让我们开灯!!’”
“李爱琴火了,肺都气炸了,‘你们这是恶人先告状!哪有大晚上写生,开别人家门口的灯不让别人睡觉的?!’”
“我们工科两个宿舍的人都火了,叫她们滚出工科宿舍楼。”
“眼见双方要动手打起来,我跟你妈妈说,‘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每天都有早自习,你们这样开灯写生会让我们没法儿休息。你们开那半边的灯,或者到宿舍楼外,那里有路灯,也能写生。’”
“你妈妈还没开口,也不知道谁先起头动的手,两边就打起来了。”
池冷照一脸兴奋,“谁打赢了?她们人多,你们肯定要吃亏。”
池茉萦眼里含着笑意,“她们是人多,有大约三十多人,可是好几个女生第一时间跳到一边,生怕被抓伤了脸和头发,躲得远远的,还有一部分人就是好玩围观,装模作样大叫几下。”
“可是工科这边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有八个人,但每个人都是勇往无前的战士,平常就受了她们气,这时候都豁出去了,没人在乎被扯掉头发被折断指甲被抓破脸。”
“我们宿舍的夏达金,身体比较强壮,她冲在最前面,一个人打五六个轻而易举。很快周美静她们那边就节节败退,大叫‘电子的打人了!’”
“哈哈哈……”池冷照没想到惊人的反转,肚子都要笑痛了,沈知惜也在抿着嘴笑。
“我怕出事闹到学校里去,急忙叫夏达金别打了。双方本来停了手,偏偏蓬头散发的周美静气冲冲地咒骂了句,‘你们这几个恐龙,我要告老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