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瑾……”孙权闻言,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中原地区动乱,我们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静观成败。”周瑾缓缓地说着,一字一句,用着她那因为疲惫而嘶哑的嗓子,“放心,我会好好辅佐你。”
一言,便是一生的承诺。
“我只是周瑜,字公瑾,东吴大都督。”
这世上,再也没有周瑾,只有周瑜。
五
两千年后。
老板在古物的时候,在一个放在角落的箱子里,发现了一把断了一齿的留青梳,随后便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是了,这把梳子,他当年送给了一个小女孩。一个想要代替她的哥哥活下去的小女孩。
老板用手摩挲着留青梳上的纹路,当时的他还非常热心,在三国的时候,寻找到的扶苏转世,都是带在身边教养辅导的,就连毫不相干的周瑾,都可以帮她实现她的愿望,给了她这把留青梳。
可是这份心境,在岁月的穿梭中,渐渐地被磨淡了。他无法再忍受一个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一次次地在眼前死去。所以到后来,他宁可远远地守着,确定那一世的扶苏健康成长便好,尽可能的不去想见。
不想见,便不相识。
不相识,便不相知。
不相知,便可不相思……
梳子的断齿处断得干净利落,就像是斩断的牵绊。
老板一直觉得周瑾和自己很像,可是有非常不像。
他们都有着想要帮助某人完成霸业的夙愿,可是最后周瑾鞠躬尽瘁地想要完成孙策的遗志。而他却更自私一点,想要找回那个人。
是了,后来他因为担心,又去看过她一次,然后那个人就把这梳子还给了他,说她当年就不应该把梳子留下,从一开始就应该死心做个男人……
“咦?老板,这梳子很漂亮啊!可惜断了一个齿啊!”帮他收拾库房的医生发现老板发了一阵呆,便凑了过来,“这是什么质地的梳子?上面的雕刻很细腻精致啊!”医生在哑舍混久了,自然眼力也有所增长,只看这梳子色泽莹润,就知道肯定是被人经常抚玩摩挲,而且光滑如脂,温润如玉,色泽近似琥珀,一看便知是年代久远的古董。
“……这是留青梳,是竹制的。选取的是上古栽种几百年的阴山竹,留用竹子表面的一层青筠雕刻图案,便为留青竹刻。”老板淡淡道,随手把留青梳放在了一个锦匣内,“不过已经断了一个齿,不能再用了。”
铜权衡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二十六年
感觉到脸上被人用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胡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半大少年的脸容。本来是很讨喜的嘟嘟脸庞,可是胡亥每天早上都会无比痛恨自己看到这张脸。
因为这就代表着他必须要起床了!
“孙朔汝走开!”胡亥别过脸,避开在他脸上擦拭的毛巾,紧紧地闭起眼睛,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孙朔早就习惯了他伺候的小公子每天早上的赖床行为,笑眯眯地劝道:“公子,今天是您的夫子来上课的第一天,您就要用这种方式来迎接夫子吗?”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胡亥就一肚子气,腾地一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气呼呼地抱怨道:“孙朔,汝说,父皇是不是太偏心?大哥的夫子是当代大儒淳于越,据说大哥五岁时就开始习字念书,而吾今年己经快十岁了,才给吾找第一个夫子,而且此人还是中左府令!中车府令!只是个管皇家车马的小官!让这样的人来当吾夫子!太不公平了!”
孙朔依旧笑眯眯,在他看来,今天叫小公子起床的任务己经成功地完成了,看小公子的这副模样,肯定是不会有睡回笼觉的心情了。他轻柔地给胡亥擦洗脖子和手脚,一边帮他一件件换上衣袍一边劝道:“公子,陛下是多么地宠爱于您,这宫里面是有目共睹的。陛下是怕您受不住读书的苦,吾记得有次从大公子那边路过,看到书房里堆得像山一样的书简,大公子的内侍们也都私下抱怨,说每里搬那些书简来来去去的就累得半死呢!”
胡亥的心情果然好了一些,不过又对孙朔讲的话非常感兴趣,执起秀气的眉梢向道:“哦?真有此事?”
孙朔暗道小孩子果然好哄,虽然他只大了胡亥几岁而已,但他总觉得小公子是被宠坏了的,毕竟始皇帝实在是太爱他了。
小公子胡亥出生于公元230年,正是在他出生的当月,当时还是秦王的始皇帝吞并了韩国,开始了统一大业。始皇帝是一个非常迷信的人,觉得小公子胡亥的降生,是上天赐予他的福气,所以对待他和其他公子完全不一样。无论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吃的用的穿的玩的都是最好的,全秦宫的人都知道小公子胡亥是始皇帝心尖上的宝贝。
一转眼九年过去了,始皇帝统一六国,胡亥依旧无比荣宠,但是孙朔却觉得有些违和起来。
是了,因为小公子都已经快十岁了,居然还没有夫子教他念书!相比五岁就已经念书苦读的大公子扶苏,这多少有些怪异。在孙朔最近几有意无意的提点之下,胡亥终于察觉出来,亲自向始皇帝开口说想要念书。
结果没想到始皇帝派给胡亥的夫子,竟然是中车府令赵高。
孙朔并不像胡亥那样失望,扶苏的夫子是当代大儒淳于越又如何?淳于越的儒家政见与始皇帝推崇的法家思想完全相反,而赵高则是始皇帝欣赏的内侍,虽然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中车府令,但这中车府令是负责皇帝的车马管理和出行随驾,甚至亲自为皇帝驾御,职位至关紧要,非皇帝的心腹不能担当。而且听说赵高此人精通律法,是法学名家,如得到此人的诚心教导,小公子肯定会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