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没有勇气发出去。
打击人贩集团的案子引起了强烈的舆论反响,路妍问江时羿,要不要挂上他的名字,毕竟他在中间出了很多力,警方受了他的帮助,不介意帮他顺带间接打个江氏的广告。
他拒绝了,在他心里,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私人恩怨,他要那两个对顾烟动手的男人付出代价。
江城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恰好在电梯里见到他时,笑得不无嘲讽,“真是不干正事,打击什么罪犯,那是警察做的事,你要做的事是把江氏做好和赚钱,既然有机会还不做广告,想做不留名的英雄?”
江时羿不客气地道:“我看你这么大年龄还那么努力,公司有你就能做好,我啃老就行。”
江城源被气得脸都黑了。
电梯里还跟着两个人的秘书,秘书们大气都不敢喘。
父子俩的关系,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糟糕,不过在江奶奶面前,他们都擅长表演。
这天江时羿下班之后去了一趟医院,不巧就又在病房遇到了江城源。
父子俩假惺惺地表演父慈子孝,并和江奶奶闲话家常。
江奶奶想起个事儿,和江时羿说:“小烟的生日快到了,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吧?算是给小烟过生日。”
江时羿一怔。
他其实是个很粗枝大叶的人,别说顾烟的生日,他就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全靠别人提醒。
他不好和奶奶说顾烟现在和他还在冷战,只能笑说:“好。”
“你记得要给她买礼物啊,”江奶奶提醒,“小烟这孩子命苦,本来就没有爸爸,她妈妈还一心扑在顾威身上……你要多关心她。”
江时羿垂着眼,点了点头,“我会的。”
他倒是想关心,可是顾烟会领情么?
这天,医生再次将父子俩叫到了病房,问他们商量的结果。
父子俩一时都没说话。
医生叹气,“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做,但你们如果拖着迟迟不做选择,我们就是保守治疗,老人肯定还会疼的……”
医生话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直照顾奶奶的保姆,保姆神色慌乱地道:“不好了,老夫人吐血了!”
江时羿脑子一空,转身立刻直奔病房。
江奶奶确实吐血了,一边咳嗽一边吐血,并且不是吐一点,她衣服的前襟,乃至被单都被染红了大片。
江时羿无法思考,他的心被恐惧攫紧。
医生和护士围在病床边,碍事的椅子被拉到了一边,他半跪在病床边,拉着奶奶的手。
保姆擦着眼泪,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江城源。
江城源的面色也很着急,手紧攥着。
保姆哭着说:“先生,我能不能给小烟打个电话啊?老夫人今天下午还念叨着想见她,我怕,我怕要是有个万一……”
保姆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了。
江城源沉默几秒,点头说:“你叫她过来吧。”
江奶奶喘不过来气,断断续续地咳血长达半个小时,顾烟赶到病房时,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奶奶陷入昏迷,身上被连接心电监护仪器。
保姆和护工正在收拾那些沾染着血的被单,她站在门口就愣住了。
大片大片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她咬着唇,慢慢走过去。
江城源出去和医生谈话了,江时羿还半跪在病床边,攥着奶奶的手。
她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余光里瞥见,江时羿红了眼,他缓缓低头,额头抵在奶奶的手背上。
她鼻尖一酸,努力忍住泪水。
这一晚,江时羿本来是打算和奶奶一起吃饭,但是直到深夜,奶奶都没有醒过来。
江城源和医生谈过,回来之后面色沉沉,一直没有说话。
其实不用医生开口,就连顾烟都看得出,奶奶的病情又恶化了。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而沉闷,到了十点多,江时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由于江时羿和江城源都要工作,这些天给奶奶陪夜的任务主要还是保姆和看护在做,但是今晚,江时羿坚持要留下来。
江城源没有阻拦,而是叫保姆和看护回家,他走之前,将顾烟叫到了楼道,问她:“你今晚能不能留下来,和时羿一起照顾我妈?”
顾烟愣了愣。
“我妈一直关心着你,如果她醒了,能看到你,应该会高兴些,”他叹口气,“另外,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及时打个电话,时羿是不会通知我的。”
顾烟其实也觉察到了,在奶奶昏迷的时候,这父子俩之间的气氛很糟糕,江城源现在要走,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见她不语,江城源说:“不会让你白白守夜,你可以开个价。”
顾烟有些错愕地抬头,“我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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