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熙语到底是从谁那里拿到消息的呢?乔淮娟打?量着对面虽然沉默却不容忽视的男青年,虽然他是副团,但李家提亲是上周末的事?,他不至于这样神通广大。难道是家属院还有这丫头留下的眼?线?曾嫂?
堂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像是两军对峙,都在等着对方先出?招。
祝熙语看着一脸不甘心的乔淮娟迟迟做不出?回应,很是理?解。毕竟沾光才做了小领导的乔淮娟本质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前半生接触的都是村里妇人之间的招数,后半生又都是听侯海指挥,并不是个很有计谋的人。她只是狐假虎威的那只狐狸。
小时?候侯家欺负她人微言轻、心思稚嫩,侯海选择用舆论困住她,乔淮娟就仗着养母的身份和经营出?来的好形象在大院肆意抹黑她,配合侯海。现在她下了乡,逃离了首都的舆论环境,乔淮娟手里最?大的杀器失效。那她就只剩一个办法:借婚事?拿捏她。
祝熙语不确定这次的事?是否有侯海的加入,但凭她对侯海的了解,她离京前那一手虽让侯海吃了亏,但以侯海的性格,在自己?重新回到首都前,他不会太?将自己?当成一个值得严阵以待的对手。
但这次乔淮娟失利了,如果回京后再添油加醋些韩宥的事?,侯海说?不定就会在她的婚事?上发挥。侯家人绝不会愿意她嫁给一个和侯家势力相当还完全站在她这方的人。
自己?的婚事?是侯海夫妇最?好下手的地方,就像乔淮娟说?的,外?人眼?里他们是养育了自己?十多年的养父母,只要?男方没?有明面的错误,那自己?的拒绝就站不住脚。
祝熙语突然很庆幸乔淮娟是在今天天明以后才到上韩村的,在经历昨晚以后,她愿意赌一把。她转头看了眼?韩宥,看见他毫不掩饰的保护姿态,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因为对方是韩宥,而一点儿也不显得冲动。
他会让自己?赢的,祝熙语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这句话。她甚至有点兴奋,兴奋自己?能亲眼?欣赏乔淮娟的破防和无能为力,她的声音带着雀跃,“以后不劳母亲费心了,您来得正?好,我给您介绍一下。”
韩宥如有所察,心跳加速,他只能看见祝熙语的笑容、听见她动听的声音说?出?最?动人的话,“这是我的对象,韩宥。”
这一瞬,二十七岁的韩宥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眷顾。他今早还在为自己?假期不多苦恼,迁怒说?实?话的堂弟,自嘲无名无分。
但此时?,在这个完全在意料外?的时?刻,他凝望着的枝头上的那朵花自己?就跌进了他的怀里。他不再需要?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在血流尽前才能折下金枝。
韩宥情不自禁握住祝熙语的手,重复,“是的,我是熙语的对象。”眼?里的柔情和喜意似乎凝成了实?质,缠绵地裹着祝熙语。
祝熙语轻轻回握了她,用比蜜还甜的梨涡回答了韩宥浸在眼?神里的表白?。
猜测得到证实?的乔淮娟完全维持不住表情,脸彻底垮了下来,作为军人的妻子、母亲,她太?知道一个未婚副团长的含金量,更何况这韩宥年轻又英俊。
倒底凭什么?她想起自己?先前差点同意文家的示好,几乎咬碎牙,文武的副营长在韩宥面前不堪一击。
她站起来,愤怒和嫉妒使她完全想不起这些年的伪装,露出?了层层包装下真实?的自己?,刻薄诅咒,“祝熙语,你以为你会一直好运下去吗?你爸不也是人人称赞的三十岁的副团长吗?怎么样呢?死了,尸体都找不回来。”
她露出?痛快的表情,“你妈以前多耀眼?啊,黎家千金,副团妻子,怎么样呢?死了,硬生生咳血死在床上。”
乔淮娟指着祝熙语,“你克父克母,我等着你接下来克。。。”
“啪!”祝熙语直接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忍着胸口戳心的痛,“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家的人堂堂正?正?,少用你的脏嘴玷污他们!”
她将手在衣服上狠狠蹭了两下,“你不用等,只好好看着就是。我也好好看着,烂到生蛆的侯家,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韩宥上前站在祝熙语身后,“请问贵子在哪个军区任职?我有理?由怀疑,有一个侮辱烈士的母亲,他是否能当好一名军人?”
他声音很冷,毫不收敛的威压重重碾过在场每个人的心口。众人这才真切地意识到,韩家那个总爱往山里跑的小子现在是个管着上千名战士的、有名的尖锐部?队的军官。
乔淮娟在这样明显威胁的话里只能转身离开,走之前还不死心,对着韩五叔说?,“希望您好好想想我刚刚说?的话,不要?耽误了您侄子的大好前程。”
韩宥注意到祝熙语的身子正?轻微发着颤,直接伸手揽住了她,“劳您费心,只有懦弱的人才会相信命数。不巧,我不是。”
乔淮娟愤愤离开,小轿车彻底离开了上韩村,围观的人在王元香的吆喝下也离开了知青院,今天的上韩村注定不会安静了。
王元香回到堂屋里,拍了拍祝熙语的手,叹了口气,“别放在心上。”她看韩宥一脸担心,便示意韩五叔也跟她先回家。
韩明成看了眼?侄子,想起刚刚祝熙语说?那话时?他眼?底的惊喜,竟不知今日?这事?是好是坏。他拍了拍韩宥的肩膀,也走了。
第23章信任
人?都走尽了,知青们目睹了全程,也体贴地退回了宿舍,把堂屋留给两人。其实众人?是不敢往韩宥身边凑,此刻他并没有前些日子来知青院替祝熙语干活时的平和,整个人?凌厉得像出鞘的利剑。
祝熙语突然开口,鼻音很重,“对不起,没和你商量就说了那样的话。”
韩宥眼里都是心疼,故作轻松,“怎么啦,后悔了?来不及了,大家都听见?了。不准你耍赖。”他低下头去看祝熙语垂着的脑袋,“我来看看,是不是哭成了小?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