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嗷嗷嗷嗷——!”
洞穴里,身上裹覆着稀薄毛发的灵长类走出山洞,望向从山的那一头升起的太阳,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昨夜一场暴风雨,其中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雷暴。
无知的他害怕得缩成了一团,畏惧地在漆黑的洞窟里缓缓睡去,而再次醒来,看见光的到来,他本能地欢欣雀跃。
数百米外,温迪戈路过这里,看见还在披着兽皮的原始人这般表现,驻足了片刻。
——人为什么快乐?
抛却纯粹的神经反应和化学活动的解释,无论是直观上还是思考里,似乎都没有答案。
不需要“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瞬间的“可以”,所以便展露出那副模样。
生命的纯粹正在于此,有时候所作所为和所想都不存在必须的解释。
那么,恶呢?
很快,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快出现。
一只野兔跳到了山洞的旁边,它望着这个没见过的生物,支起了身子,看了一眼。
而原始人跟它对视的瞬间,那副表情当即变得完全相反,好似憎恶,好似贪婪。
他抄起旁边的木棒,对着野兔就是一击砸去。
原因吗?
没有原因,至少这一刻,他完全没有什么想法,也是因为“想做所以做了”。
想要填饱肚子?或是因为对其他生命的天然敌意?
这个瞬间,他就像是顺手做的行为,理由都没有。
野兔被敲昏,野人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确认兔子不动了,马上抓起兔子的头,原地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原始的舞蹈庆祝着今天的第一顿肉食。
“……”
恶,也不需要理由。自然给出了答案。
温迪戈已经在这片大地上行走了三天,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这里有山也有平原,有着湖泊,也有着江河,树木还很原始,生物也陌生无比,他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是他一直在当个旁观者。
说服自己的方法是去见证,但否定自己的方法也是见证。
他已经体会到自然的不少残酷,但还有更多数之不尽的可能仍在等待,他知道这几天只是窥得自然的一角。
这个世界还是太大了,大到他不知从何开始。
文明的种子,究竟因何而萌发?
要他思考那么多宏大叙事上的运作,简直是为难他。
他毕竟不是如王阳明那种能龙场悟道的人,他有无数的感触,但捋不出几句像样的理论,自己总能驳倒自己的总结,哪有自信搭建文明的架构。
回头看去,在阳光洒下的平原上,食肉动物已经在追逐着角马和其他的食草动物,河里激烈的猎杀又将开始,天上的猛禽也在紧盯那些弱小的生命。
生物链、生物圈、天敌……大地之上,这些便是秩序。
可是这份秩序将会带来毁灭。
……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
第一个月,温迪戈还是忍不住杀死了一头角马,以缓解那份永远不会被填满的饥饿。
第二个月,日夜不停地跨越了群山和草地,远方的气温越来越低。
第三个月,下雪了,茂密的树林里满是白色的雪团。
第四个月,温迪戈面对着一片覆盖着冰的那一边的山川,隔海驻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