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都晚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想要把他们拉回来重杀一遍,那也只能是在梦里想想了。
可惜万翟早就不会做梦了。
这样看来,说不定身在远方的其他仇人也是这样类似的下场——早在这两周里死得非常彻底,等万翟找上门的时候,只留个什么都不剩的空房子,在死亡的另一头无声地嘲笑这个迟到的家伙什么也做不到。
对于伤害忍气吞声,维护普世道德的基本,最后忍无可忍想要反击的时候只能扑个空……难道这就是好人的下场?
世界无言,仅以万物的变化回应。
兴许好人就是个伪命题,毕竟对于扎堆的恶徒来说,能给他们分钱的老大,何尝不是“好人”。
于是一切的讨论中心回归到一点——利益。
可是一无所有的人,又能给出什么利益?
所以,万翟的悲剧几乎注定。
他明白,他不想直接承认,因为一旦承认的话,构建起自己不断活着的根基将荡然无存。
对于一个一直相信人类美好的人而言,万翟的人生就是一场酷刑。
而成为温迪戈之后,又是一场自己给自己的酷刑。
敌人还在远方,可是远方那么大,值得吗?
他不知道。
面对这份满是苦厄的人生,万翟唯一的抗争便是沉默,这是他仅存的傲慢。
温迪戈缓缓抬起手,看似无力的爪子轻易地将大门扯下,重重砸落在地,发出巨响。
他走进院子里,地面还有些潮湿,曾经这里遍地是血,现在什么也不剩。
萧穆骅家里是有养鸡的,但此刻连鸡毛都看不见半根,只留下这些无机物。
土石见证了一切,也承载着一切。
院子里的房子都没了门,黑洞洞的房间里,只有破碎的家具。
这个院子里原本住着十多个人,过年的时候,贪了钱的老爹把大塌大塌的钱发给自家人,他们家的烟火是最贵的也是最多的,孩子们年年拿着过年时候才有卖的金属仿真枪到处惹事,上门问责的人每年被壮年父辈打出去的不计其数……
但他们就这样轻飘飘的死了,没有给那些曾被伤害的人半点慰藉。
几分钟后,这里发出一阵阵震响,烟尘飞扬。
万翟将这里拆得稀碎,又不去发出发泄的咆哮、怒吼,好似只是在做一件普通的事情。
一切都结束后,他保持着低头站立的姿势很久,不知是思考还是恍惚中看到了什么,跟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或许,万翟犹豫着该去找谁,之后该去做什么吧。
“万一其他人也这样早就死了呢”、“要是找不到剩下的其他人呢”……诸如此类的问题,确实有思考的必要。
良久,他抬起头,骷髅鹿头下,空洞的漆黑眼眶看向了山的那边。
吴庸航死前似乎说过,周聋腾在川南当军阀来着……
至少,让这副身躯继续动起来的理由还有一件——周聋腾,和林发龟与萧穆骅相比,就是罪犯与混混的区别。
万翟对他的恨意,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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