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散开,垂落掩住因激动而红透的后颈。
冰冷到尖锐的情绪自她眼中褪去,留下的是浓浓餍足。她面上看不出战斗后的疲累,却连近乎讥讽的笑中都有股挥之不去的妩媚。
她懒懒地扫了眼地上可怜兮兮的破木偶,见这人要用袖子去擦木偶脸上横七竖八、脏得要命的血,女人面色一沉。
楚纤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接着她被人拉拽起——小木偶下意识伸出双臂想将妈妈抢回来,有块柔软的帕子从天而降,正好落在她面上。
朦胧间,她只能透过单薄、质地极好的帕子看见两个重叠的人影。
……是那个坏女人把妈妈拉到怀里去抱着了,还嫌弃她脏,让妈妈把没碰到她的手套脱了,换副新的。
小木偶面上的血又增多了,她不去擦,整个木偶开始能将自己晃散架的颤抖。
手帕被血彻底浸湿,楚纤也顺利从孟秋白的桎梏中挣脱出来了。
她边揉着微痛的腕边无奈看着眼眸变红的女人:“究竟怎样才能改了你随便抓我的毛病?”
“……我就不该放你出来。”孟秋白咬牙切齿,“你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我并没有答应你不与木偶接触。”只答应了不跟其他参赛者和审判者接触。
说完这句,楚纤走到小木偶身边,将手帕从她脸上拿下来。
——小木偶的脸变了。
变得好看了。
留存针眼的补丁随手帕一同皱在地毯上,比不上瓷娃娃精致的小脸涂抹很重的色彩。
面部像被一把不讲道理的刷子狠狠刷过,刷成无可辩驳的雪白,没有一丝人气。
但嘴巴又用古朴沉闷……似干涸血迹的朱砂红画出较厚唇形,同样的红还被铺在整个鼻头、两颊,遮住那些细碎又可爱的雀斑。
诡异的是她湛蓝瞳孔中间还有一颗圆圆的黑色眼珠,眼周边有淡淡阴影,再往上是跟唇色一致的粗眉毛。
这妆容有种夸张的滑稽感,但存在小孩子外形的木偶脸上又如此贴切。
——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懂事的小木偶自己拿东西画的。
楚纤与那双怪异的眼睛对视。木偶没有感情,含带微弱哭腔的童声只会叫人毛骨悚然,殷切又委屈的‘妈妈’似有特殊频率的忽近忽远。
灰裙子下的棕色皮鞋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那只指型修长的手遮盖在楚纤眼前。
皮鞋停在原地。
“你知道抽中的木偶都是邪灵吗?”
孟秋白缓缓从楚纤背后露出半张脸,眉梢上挑:“对它们太坏,它们会报复,对它们太好,它们会吃了你。”
个头刚过腰际的小木偶,嘴巴涂上可笑的大红唇彩,低声喊人类为母亲……
若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的骤然出现的确有够惊悚,这张浓墨重彩的脸在一惊一乍的闪光下忽明忽暗,像那种会突脸或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朝你狂舞奔来的疯魔小丑。
若在一座聚光灯齐备的闪耀舞台上,她只是负责逗乐的丑角,出场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不会给人留下太深刻印象。
而在危险重重的古堡中,她被定义为‘伙伴’。
这两个字并不意味着忠诚,也不一定意味着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