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太巧妙了——她知道瞒不过便不瞒,那谁想试着瞒过?景仪宫。
白衣青年一点点弯了膝盖,直至碰到地面,发出点微不可查的声响:“乘黄,非死不可。我三日后启程去戚州,在此之前愿留清微楼,随您处罚。”
说着,她目光灼灼望着国师,无声无息拉住这人衣角:“留我一条命就行。”
官至首辅,她的命已经不止是她的命了,如今与千里之外的戚州百姓牵挂到一起,更与乘黄、耳鼠这些‘药引’牵挂到一起。
人除了一条命还有什么?
人格、底线、追求……
她毫不介意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将这些折在清微楼,明明脊背挺直,清冷冷的话音中偏带了几分不为人知的祈求进去,微颤的瞳孔中没有惧怕,只有亢奋。
国师没看她,看向沙棠兰枻。
这二人身为清微楼守卫,抗不了皇命完全能向自己请示,却一句话不说。到现在依旧哑口无言,像是有个禁制套在嘴上说不了话。
似乎就此就能埋下真相。
“药人之所以叫药人,它的血它的心皆可入药,且都是极品药引,比只有几分把握的乘黄、耳鼠效用大得多。”
这也是半妖喜欢喝她血的原因。
国师缓了缓气,平静道:“可惜林国只找得到一个药人。”
在某些人眼中,药人早已不是人,而是药材。但凡边关月今日不是国师的身份,被人发现药人体质那刻起,便只有放血挖心的下场。
古籍中有饲养药人的记载。药人挖出药人心后不会立即死亡,泡进药汤里依旧能放七七四十九日的血,若再往药汤丢一点点药人心,这四十九日亦可变作八十一日、一百日。
也有人用药人饲养毒虫、蛊虫,这样养出来的虫往往没什么天敌,强悍得非人力能杀死。
话一落,性子稍稳的沙棠比兰枻还先开口,语气很急:“大人,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清微楼的女侍自然说不出‘放血救人伤身体’这种话,可又的确畏惧国师因有一具药人身体死无全尸,憋了半夜,也只能重新搬出皇后。
“我当初带乘黄回宫,是想借它为林国续些气运,这已是亏待了它。”
国师淡声说:“真想用它入药也可,先问过它愿不愿吧。若它不愿,即使你们杀了它,它的肉也只会带来厄运,直到整个林国沦为人间炼狱为止。”
语罢,她轻飘飘扯回被白衣青年攥着的衣角,轮椅转了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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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黄生得像只放大好几倍的狐,毛发偏黄,背部有角。
女官们不太能制服它,哪怕用了腕粗的铁链捆着它,它也一刻不停挣扎,不断有皮毛混着血磨掉。
它叫声细弱、四肢弯曲,几乎半伏在地上,极其抗拒被女官拽着走。
车轮声靠近,女官提醒:“国师离远些,这畜生……”
“请放开它。”
国师一开口,乘黄叫声明显变小,成了撒娇一般的‘呦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