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聚餐氛围却渐渐软化。
迪诺同样没吃午饭,此时又吃得满桌都是饭粒,引来身旁伽马的震惊;白兰笑眯眯地把我买的小蛋糕推给纲吉分享,后者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的犹豫,最后被可乐尼洛看不下去地催促。
拉尔·米尔奇闭目养神,不参与任何幼稚的话题。
虽然门外还守着一干黑手党,但沢田宅里即便坐着个引起轰动的罪魁祸首,此时也维持着称得上其乐融融的平衡。
说到底,我心想:哪怕现在利益有所碰撞,他们应该都是曾并肩作战过的战友。
同仇敌忾是最高效的友谊纽带。
而彼时里包恩喝完他心爱的小咖啡,竟转头就要拿酒。
老实讲,我真不懂他是打从心底有自信,觉得自己身体倍棒,永远不会患上胃炎胃溃疡胃出血还是怎么着。但我早已习惯得甚至不想花力气吐槽。
于是这位神人刚把啤酒罐捞到手里,我便面不改色地直接截走,中止他简直是要死的巅峰操作。
单手开拉环,倒一点进杯里。
惨遭抢劫的受害者倒也没说什么,一脸寻常地将手搁在桌沿,另一只手臂屈起搭上椅背。他仍然悠哉地翘着二郎腿,就这么半个侧身面向我,低头问:
“你过来的时候是被送到两天前了?”
除了刚见到的那几分钟明显情绪非常不对以外,被迫缺勤两日的保镖看上去总体还算平常。
“嗯。”我拿着酒杯,转头对上他的目光,“你是听川平说了吗?”
“算是吧。我没见到他本人,是他部下出来说的。”
“那家伙果然是甩手掌柜啊。”
“随他怎么做,反正我给了传话的人两枪。”这个杀手特别冷。
“……”我颇具代入感地震撼吐槽,“部下也是拿工资办事吧!你就不能理解一下么!”
里包恩只说:“因为我不相信你死了。”
我抬起杯子的动作一顿。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日常无异,就和说着天气、零食、蜥蜴养殖小贴士,和问我要看电视到什么时候才肯洗澡睡觉一样平静,普通,带着惯有的慢条斯理的口吻。
我却不知为何在刹那间感到某种心悸。好像差点以为对方出事的人是我似的。
安静一刻。我回过神,看两眼连神情也没多大变化的男朋友,忍着没有叹气。
握着杯子的手伸去,用泛凉的杯底冰了冰他的手指。
“这么想就对了。”
我说,语气谈不上轻松,但也不沉重,“哪有那么容易死。”
里包恩没说话,也许并不赞同。我垂眼,换两手抱着酒杯,爽爽啜饮两口。接着半咬着杯沿,一本正经道:“世上可没太多这种好事。何况我还总是倒霉……哇啊!”
迅速腾出一只手捂后脑勺,我真情实感抗议:“要是一不注意我就磕到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