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教会与巫师势不两立,猎巫队队长理应对魔女恨之入骨。华格纳看向凯瑟琳,眼神却没一丝怨恨,反而流露复杂的情绪。
「你的确犯下滔天大罪,我不会为你的罪名开脱,但是以个人来说,我确实欠你一句道歉。」接着他朝凯瑟琳深深低下头:「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歉意令凯瑟琳不知所措,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挤出一句:「你没欠我什么。」
驱魔师为教会效力,狩猎魔女是职责所在,她虽不能原谅,但能理解他的难处。教会的行动方针不是一名驱魔师能够左右。
华格纳仍旧低着头,闭上眼恍如忏悔:「不,如果我当时能网开一面,放你们逃走,事情肯定会不一样。阿尔伯特不会堕落成魔,你也不会为了复活他而犯下滔天大罪,空灵岛的居民也能幸免于难。那场狩猎是教会的独断,但我们的盲信令无数人赔上性命,这是我一生没法跨过的坎。在生命终结前,我是为了收拾残局而来。」
为了弥补过去的遗憾,为了阻止现在的悲剧,他联同有相同意志的人合演了这一出。
「魔兽的残魂在这些年来日益壮大,即使是古老的法阵也未必能完全镇压,我先去加固封印。所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好好谈一下吧。我相信是阿尔的话,一定能做到。」华格纳在胸前比了个祝福的手势,便隐去身影:「但愿一切也能如愿。」
盒子尚余一个,终点近在眼前。
60终点
最后的盒子就在守衞者手上,由于君临者意外退出,掠夺者与守卫者将进行最终决战,胜者将获得一切,败者将一无所有。除了暗杀者妮安外,至今仍未露面的幻境师狄克亦会现身,己方算上涅墨亚,刚好是二对二的格局,但阿尔一方均是伤员,在肉搏战上难免陷于劣势。
透过契约的连结,阿尔确认吉姆的状况无碍后尝试站起来,稍一拉扯腹部的伤患,剧痛便逼使他跪倒。这道烧伤虽能止血,但对身体造成了二次伤害。经历连场激烈战斗,阿尔无论在魔力和体力都到了极限。
涅墨亚慌忙道:「阿尔大人!我扶你吧。」
他刚才被丢飞时弄伤了腿,一拐一拐地走过来。
「没事,我能走。」阿尔撑起身子,叮咛道:「你也带伤,别勉强。」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尽快结束游戏,然后亲手接康纳回来吧。
当然,敌人也没给他们任何休整时间。
唰唰——
捕捉到细微的风声,阿尔即时推开涅墨亚,银光下一秒划过他所站之处。
「啧!」
袭击者突袭落空,咒骂一声后躲回影子里。妮安的天赋是潜影,能在阴影间自由潜行,所以才会被强盗团看上,从小培训成暗杀者。
刀光再次袭来,阿尔早有防备,他从腰间抽出防身小刀挡开她的攻击,双刃对碰擦出火花。妮安打了个筋斗跃离,迅速从袖子射出数把小刀,飞向阿尔胸口,被他侧身闪过。
幻境内的威胁也未能击溃守卫者,一直按兵不动的守卫者唯有主动出击。妮安每一发也瞄准要害,每一撃也出尽气力,可看出她的焦躁,急不及待想取阿尔的命。
「那女的在这里!」
凭着敏锐的嗅觉,涅墨亚协助锁定敌人位置,提醒阿尔注意闪避。
体力消耗严重,正面迎击不利,只能智取。阿尔一面躲闪,一面全神贯注地观察。人有惯性,只要细心留意动作的轨迹,就能逐步掌握敌人的攻击模式。他留意到妮安每次突刺后,抽回手前会有一秒左右的僵直。他扭头闪过直取咽喉的攻击后,在她能缩回去前,看准时机手刀击落武器,并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拖出,涅墨亚配合扣住她的双腿,两人合力压制着不断挣扎的她。
隆隆隆
倏地,幻境如大石入水般猛烈摇动,妮安身下凭空出现坑洞,令她掉了下去。空间遽现裂缝,走出一名蓬头乱发的男子,眼底下抹上浓黑眼圈,双目无神,仿佛没有睡醒。妮安站在他身边,怒视众人。
想必他就是幻境师狄克,要维持大型幻境,非常耗废精力,魔力流失让他脸白如纸。看来他为了争胜,也拼上了性命。
幻境内的一草一木都随幻境师的心念而定,改变地形、创造事物、以致撕碎空间也易如反掌。换言之,在狄克创造的幻境内,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阿尔与妮安同时喊道:「交出你的盒子!」
只差一步,任何一方也不肯退让。他们都有想要拯救的人,也有不得不争胜的理由。
狄克往前踏步,沉声道:「我们必须救朱利安,那人是我们的世界。」
他抬手一指,地面忽然裂开,阿尔踉跄两步,掉进更深层的幻境。涅墨亚立即伸手去抓,只来得及扯下衣物的一角。
阿尔掉到另一维度的空间。当女刺客提刀冲向他时,他立在原地没有躲闪,徐徐开口:「我看到朱利安的灵魂,他跟我说」
古老法阵带来的灵力波动,对空灵山造成冲击,火山口冒出滚滚黑烟,是濒临爆发的征兆。
涅墨亚焦急地在原地来回踱步,紧盯着阿尔消失的位置:「魔女,没办法确认阿尔大人的位置吗?」
凯瑟琳摇头:「幻境太复杂了,我只能逐层去找,另一个我可能有办法」
话未说完,黑凯瑟琳遽然现身,脸色阴沉:「你们找我吗?不过很遗憾,游戏已经结束了。」
沙沙——
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妮安扯着阿尔的头发在地上拖行,沿路留下鲜红血痕。她像丢垃圾般把人弃到一边,血泊在身下晕染,衣服多处破损,散开的银发盖住沾满血污的脸孔,在刺目的红映衬下,令皮肤显得份外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