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跋邻见他不受控制地挣扎颤抖,以为他业已心神动摇,于是再度催逼道:“大人,他们那样对你,你又何苦留下来效命呢?”
“我……”
“随我走吧,”忽跋邻道,“我家主人说了,他会用尽一切治好你,我们也会将您奉为上宾。”
源尚安唇齿颤抖,不知在和谁较劲,拼命抓住床榻遏制病痛带来的战栗,甚至将其抓出来了破洞。
呲嚓的布帛碎裂声响起,源尚安眼中转冷,对生死全无眷恋:“不可能。”
“……你告诉他,就说我源尚安宁可呕血而亡,也绝不做叛国之事。”
雨霖铃(二)
医馆内良久死寂。
忽跋邻不言不语地望着他,似乎在心里默默衡量着二者的分量,旋即又道:“大人心意已决?”
“……我心已决,不必多言。”源尚安不再睁开眼睛,好似已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耳边一切动静都变得模糊不清,源尚安无法确定忽跋邻是否望着自己轻声而笑。
他也分辨不出来脑中闪烁的光影到底为何物,只觉得眼前一阵暗一阵明。本以为临近鬼门关,他总会想到往昔惦念之人身影,或是作为旁人走马观花地看完自己这一生。
可是什么都没有,死亡降临前留给他的似乎只有一片残忍的虚无。
……
“死了么?”纪含真吹了吹手上碎屑。
进宝眼珠骨碌一转:“派去的人说好像是没什么气了。”
“确定吗?”
“大差不差吧,”进宝道,“都到了这份上,他还能起死回生吗?”
纪含真嗯了声:“你去知会柳主事一声,然后派人给他收尸吧。”
进宝应了声就要走人,纪含真又叫住他:“等等,你带人把他拉到城郊乱葬岗,尸骨烧干净些,别留下什么把柄落人口实。”
“是。”
“……白鹭阁主事在哪里?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解释!如今大公子凯旋还朝,连圣上都觉得他是无辜的……”
“……这事也不是我们做主,您跟我急没有用啊……”
“那我烦请您通报一声也不行吗?”
“大人您不要为难咱们……”
纪含真眉头一皱:“外头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