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直视着陈阳，不给他任何转移话题的机会。
浴室里还在放着热水，氤氲的水汽溢出门来在两人之间缭绕，仿佛也在等待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陈阳进去把水关了，趁走这两步路的时间思考措辞。
看着旁边这个失去了往日神采的女孩，心揪得有些生疼。
"我喜欢健康的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喜欢抑郁症好了以后的你。"
这句话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窗外的夜风轻轻吹动着窗帘，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陈阳说这两句话的时候，想起了堂姐郑重的叮嘱。
"你就算真喜欢她，也要等到她完全康复之后再考虑进一步发展。"
那时候萧倾寒这么说，当然不是没有私心的。
她虽是林星漪的心理医生，但血浓于水，脱下白大褂后首先是陈阳的堂姐。
即便知道林星漪现在接受着最专业的治疗，可这世上总有意外发生。
抑郁症的治疗周期往往难以预测，有些病例会持续很长时间，萧倾寒作为专业人士，深知这种疾病对患者及其亲密关系人的双重折磨。
如果这病好不了，那么萧倾寒会坚决反对陈阳和林星漪在一起。
"什么叫……等我病好了？！"
林星漪的声音突然拔高，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剧烈地颤动着，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
手指紧紧揪住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嘴唇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不断切换。
"我难道不是已经……已经好了很多了吗？"
这股气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变得支离破碎，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在一点点碎裂。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呼吸变得急促而凌乱。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一直陪着我？"
哭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在啜泣中挤出词句：
"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而已……
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这么难……"
睫毛被泪水打湿，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的细微呜咽声。
泪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在地板上，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陈阳站在原地，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作孽啊……”
陈阳在心中长叹一声。
但转念一想，让林星漪把这些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也不完全是坏事。
平时有些不敢说的，憋久了说不定也会有毛病。
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感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阳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林星漪揽入怀中。
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原本是准备去洗澡的。
肌肤的微凉透过单薄的布料传来，陈阳也没心思去心猿意马这些了。
"不要碰我！"
林星漪一边抽泣一边试图推开他，手掌抵在陈阳胸前，用力地推拒着。
可颤抖的指尖却暴露了内心的动摇，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连睫毛都在微微发颤。
"既然你不陪着我，那当初为什么要救我？"
声音沙哑而破碎，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哽咽。
陈阳也没去跟这无理搅三分的强盗逻辑辩解，只当她是有点上头了。
林星漪挣扎了两下，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
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都软软地靠在陈阳怀里，仿佛一只精疲力竭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