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之间,碎石带来的怪风一起奏响,魈虽勉强站在地上,但却如同一只即将破碎的蒲公英。
只等待着一阵微风,就可以轻易夺走他的性命。
也好,让给我随他们一起去吧——
魈合上双目,向后倒去,如此,就能让我早日见到他们吗?
一丝血泪,从他的眼角滴下。
忽而,灿烂的日光刺破阴云,黑压压的云朵恍若避之不及一般,向两边四散奔逃。一只巨手从天而降,轻而易举地捞起即将倒下的少年。
“呀——”
凄厉的惨叫声从大地苍白的手掌中传出,那一双双手浸泡了成年累月的恨意,恍若实质的怨恨幻化成一只只血眸,死死盯住那双从天而降的大手。
这双手细腻,光洁,如玉般纯净。
那些业障,在手还未落下之时,尚且可以叫嚣,这手一旦落下,便凄厉地叫着,奔逃着。
“魈!魈,醒来,醒过来!”
魈睁开双眼,正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一只手正托着自己的下颌,往里灌着什么东西,而另一只手,正扶着自己的脖颈,让汤药完全进入自己的口腔。
“咳咳——咳——”
“魈醒了,真醒了,我还以为这甜汤不管用呢,魈,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说,算了,阿忍你跟他说。”
“魈,你不要着急,老大你可不可以不要挤我?是这样的……”
一斗始终觉得不太放心,于是便跟着出去了,不过这件事情除了久岐忍,他谁都没告诉。
一路跟着,眼见着魈和那个怪人窜了出去,他也急忙跟上,但是由于他实在不是敏捷型选手,故而到那里的时候,地上只躺着一个浑身烧焦的人。
“浑身衣服都烧没了,还是齐斐,多拿了一件衣服裹着你,把你抱回来的。”一斗回想起来,背后就一阵冒冷汗,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像一个被撑爆的皮筏子一般,只剩一个皮了。
不管哪个怪人是谁,这份心是真的狠。
魈干涩的喉咙如遇甘霖,他本想闭紧双唇不喝,却被齐斐以一种异常强硬的手段撬开了嘴巴,硬灌了好几口。
甜汤一入喉咙,便瞬间滋养了干涸的身躯。
魈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摆脱了自己的控制。
“你得静养一段时间。”说起这件事情,齐斐就很愤怒,出奇的愤怒,他正在屋子里陪着老婆婆,系统突然发出大声的警告。
警告自己任务即将失败。
不管是浮舍还是魈,任何一只死亡都会造成任务失败的后果。
以魈的性格,很有可能坦然赴死,以求保全浮舍,或者浮舍入魔,击杀了魈。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是齐斐不能接受的,他紧赶慢赶到了魈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一具烧焦的躯壳。
可以说,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完全是一具空壳躺在那里,齐斐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一个瓷娃娃似的人物,实力强横,怎么就突然被伤成这样。
好在一斗自作主张跟了出来,两人赶紧把他搬回了望舒客栈。
饶是这样,他还是不想活,双眸紧闭,掀开眼皮时,一双眼珠如同浑浊的老旧的玻璃球,齐斐挥挥手,他的眼神也并不随之而动。
“你们等着,吊着他的命。”
齐斐扭头去了厨房,兑了一碗甜水出来,也不管这甜水烫还是不烫了,咕咚咕咚就往下灌,起初魈还象征意义地吐了两下,被齐斐捏着鼻子又灌了下去。
连一斗都有些不寒而栗,觉得齐斐不同以往。
实在是太利索了,不喝就是硬灌,跟酷刑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他认可,魈不知道怎么的,一点求生欲都无,若不这样还真救不回来。
系统出品的甜汤开始迅速地生效,宛若一双双小手在魈的体内缝补,抚平他的伤痕。一碗灌了下去,魈肉眼可见地回复了一丝血色。
当然,通体焦黑的他,也只能看出一丝血色了。
眼见着一碗见底,齐斐从床边直起身来,想从一斗的身边绕过去。
“一斗!”眼前的一幕让他不得不惊骇出声,“你的背——”
他说着,指向一斗已经被烧焦,甚至伤口深可见骨的背部,一斗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哎呀,本大爷要晕了,阿忍——”
他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久岐忍似乎早有预料,伸手托住他的残躯。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心疼,一斗就是这样,总想着做老大的角色,承担起老大的责任,不过,她微微弯弯眼眸,他这种信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变化呢。
一斗说谎了,他见着那个怪人了,还同他正面交锋,过了数招。
那人被魈消耗了体力,一斗拼尽全力才勉强一战,轰了数拳都落空,知道齐斐赶来,那人才飞鸟投林,隐匿了。
齐斐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这浮舍到底实力几何?
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对魈的战斗力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大概是处于璃月战力中上,虽说为业障所累,但也绝对不是一些宵小能比,这浮舍竟然能与魈大战之后,还能与一斗一战。
齐斐还真想错了,浮舍现在的战力并不高,只能堪堪比过现在的一斗。但也不要忘记了,一斗刚从层岩巨渊中出来,现在的他也并非是战力巅峰。
而魈,压根就没有和他交手的意思,猝不及防被偷袭罢了。
但这一切魈都不会说,从那日被救回来之后,他一直都怏怏不乐,这片雪花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沾染了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