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他离开望舒客栈,去往层岩巨渊,就是听到了无名夜叉的传言。
可是除却听到了浮舍的声音,其他的一无所获。
“是人啊,我看着比我高大些。”一斗顿了顿,比划出一个高度来,“大约这么高,很是精壮,我打不过他。”
黑发黑瞳,怎么不是人,不是人,莫非跟自己一样是鬼不成?
一斗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继续道,“我俩打了一个照面,我就知道我打不过他。不过本大爷并不是靠蛮力取胜,啊哈哈哈哈哈哈——”
眼见他说话又不着边际起来,久岐忍推开他,道,“各位,还是我来说吧。”
久岐忍和一斗来到望舒客栈之前,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正如一斗所言,这人长得高大,久岐忍略斟酌了一下,给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似人非人,没看清楚长相,动作很快,若非老大——我就追上了,我看着似乎精神有些问题,行为举止不像正常人。”
久岐忍继续道,“当时我和老大,两个人合力,勉强抗衡。”那人速度很快,几乎没费什么招式,就从一斗和久岐忍手中逃脱了。
“我本以为他脑袋有些问题,交手之后才发现,他精神有些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像神志不清。”
“喂!脑袋有问题不就是精神有问题吗!”
“老大——”久岐忍拿看脑袋有问题的人的目光瞥了一眼一斗,“这是脑袋有问题。”
“阿忍!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久岐忍和自己的描述合在一处,齐斐的记忆开始苏醒。
那天看到的那个人,确实感觉神智不清楚,说话也不像正常人那样流畅,久岐忍一提醒,他马上反应过来。
“今晚我一看便知,多谢各位。”魈的声音中染上落寞,也许是抱有太多期待,此刻他心忽而一空,竟然是个人,怎么会,虽然周遭仍然是欢声笑语,但魈的心却好似被人剜去了一块,疼痛到窒息,仍然不是你,不是你,你到底在哪?
浮舍,你到底在哪。
你到底在哪,无名夜叉也好,形迹可疑的怪人也好,你到底在哪里——
无论如何也不困倦的魈突然感觉周身一沉,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了,但他面上不显,只是挨个谢过了,“晚上我一探便知。”这句话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他抬步便走,不想寒暄,“齐先生,多谢。”
此刻,就连一直神经大条的一斗都察觉出了不对,“魈,阿忍,魈没事儿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久岐忍小幅度摇了摇头,“还是让他自己呆一会儿吧。”
说了这么些话,一斗甚至觉得没有心情看齐斐证明自己了,他不无担心地看向魈房间的方向,这小个子,看着沉默寡言,出了什么事情总想要自己承担。
晚上,还是跟去看看吧,别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毕竟那个怪人,如果碰了面,少不得打上一架。
齐斐看一斗失了兴致,便提议今日不算数,等到陪魈去回来再说,一斗答应,还紧张兮兮地拽着齐斐的袖子,不停打听,“要不要本大爷助阵啊,本大爷可是身强体壮,年富力强。”
齐斐:年富力强这词怎么听着耳熟?
熬到晚上,太阳还未完全落到山外时,齐斐就看见外头有人斜靠着栏杆,在窗纸上留下一个黑影来。
他料想是魈来了,便加紧收拾,套了件外衫,匆匆开门。
魈仍然是那副冷淡样子,齐斐都已经习惯了,见着齐斐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衫,魈叹了口气道,“齐先生,你还是多添件衣服吧,夜深露重,免得着凉。”
齐斐看看身上的装扮,又看看魈赤-裸着的胳膊,回房间拿了两件厚实些的外衫,一人一件,道,“仙人也要注意些。”
魈推辞道,“外物于我无益,还是齐先生自己注意一些吧。”
因为风元素之力强盛,齐斐脚程也快了些,他到时,那位婆婆仍然站在那里,向外张望着,似乎在寻找这谁,看见齐斐过来,喜上眉梢。
“小伙子!”老婆婆较之昨日更加热情,“昨日,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她昨日正要和衣睡下了,却发现凳子底下鼓鼓囊囊,肿起一个小包来,掀开一看,竟然是一整袋摩拉。
思来想去,只能是那位衣着体面的小伙子丢的了。
晚上,小伙子果然寻来了,她一面喜笑颜开,一面道,“老婆子我啊,就知道你得回来,毛手毛脚的,钱袋子都落在了这里。”
她颤颤巍巍捧出一袋子摩拉,“数数,别少了数。”她虽贫困,但也不至于扣了人的东西不还,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若是那小伙子今日不来寻,她就到各处去问问。
迟早是要把东西还给人家的。
瞧见这一幕,齐斐更心疼了,连忙说,“婆婆,你拿着就是了,这就是给你留下的。”
“给我留的?!老婆子我哪里花得了那么多钱?”说着,还在往齐斐的手里推搡。
齐斐正和老婆婆打着太极拳,却听外头一阵响动,他就知道是那人来了,忙给魈使了个眼色,谁知魈比他跑的还快,几乎是一息之间,就到了院子外。
“站住!”
魈一声清喝,齐斐也顾不得老婆婆了,拔腿就往外面跑,听魈的语气,两个人应该是迎面撞上了,可他还是慢了一步,魈已然化作天边流星,追了出去。
月光不知为何,变得凄冷起来,夜间的风逐渐吹起,擦着齐斐的耳畔过去,他浑身止不住地颤了颤,看着这人行动如此敏捷,一想起自己和这怪人擦肩而过,他就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