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客栈已然入夜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挂在天边,为整个望舒客栈铺上一层流转的银光,显得整个客栈如佳人独立,漂亮非凡。
看着清澈的月光,齐斐一时兴起,便多走了几步路,从望舒客栈中走了出来。
沿着望舒客栈向北走,是他还以前曾经去过一次的狄花洲。
狄花洲也有一个占地面积不小的客栈,不过现在挂上了暂不营业的牌子,可能是这几日魔物侵袭频繁了,桥头上还站了几位千岩军。
风清月霁,夜间的微风吹拂着衣袖,叫人心生一阵畅快,齐斐不自觉多走了一会儿,眼见着周遭建筑零落,人迹罕至起来,就知道快要到无妄坡了。
还是不要往前走了。
齐斐正欲回身,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间茅草屋,看着破旧的很。
一位年纪在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正站在草屋前,面目和善地看着自己。
齐斐其实常常会有一个疑问,提瓦特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在他所玩的游戏中,每一位上了年纪的女性都共用一个建模,看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在这里,每一位婆婆,都拥有着自己的相貌。
她们慈眉善目,却都长得不太一样,如面前这位,俨然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每一道皱纹都标志着她所经历的风雨,佝偻的腰险些直不起来。
她身形瘦削,拄着拐杖的手透出骨节来,瞧见齐斐扭头要走,和声道,“小伙子,你要去哪?”
齐斐做不出对老太太无礼的举动来,只能道,“您好,我散散步,现在要回去了。”
背靠着茅草屋,老婆婆冲齐斐招招手,“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正在路上的人,想找一处歇歇脚的地方,还想叫住你呢。”
看来是把自己当成冒险家了,齐斐温声道,“不是的,婆婆,我只是路过。”
听得他并不是什么需要借宿的人物,婆婆的眼睛灰了一下,“我还以为,今日又有人能陪我说说话了。”
“那我陪婆婆说说话吧。”
看着月牙还亮着,齐斐实在不忍心放这么一位老婆婆在这里呆着,两人携了手朝茅草屋里走去。
路过茅草屋面前的柴火垛,齐斐特意多看了两眼。
这位老婆婆年纪不小了,按理来说,是做不动这样的粗活,莫非是上一位来这里的冒险家做的?
思及此处,他上前去摸了摸,略有些湿,看来是昨日的柴火了,今日还未砍新的。
也许是瞧见了齐斐这般动作,婆婆笑了两声,道,“这个,还要感谢住在附近的人呢,他每日都会为我添新的柴火,今日不知道为什么竟没有来,老婆子还给他留了晚饭呢。”
顺着婆婆的手看去,果然,在一块小小的木桌板上,放着两个瓷碗,一碗已经干净了。
婆婆引着齐斐进了屋里,齐斐四下一瞧,除却这四壁,简直不剩什么东西了。往头上看,这屋顶竟还是漏的,月光从屋顶上倾泻下来,照在地上,像一盏天然的灯。
怪不得站在屋外,这境况,站在屋里还是屋外,应该都没什么区别吧。
齐斐腹诽,她自己一人,过的实在艰难,心念一动,从怀中掏出一袋子摩拉来,掂量了一下,不至于太多招贼人惦记,也不至于太少不够开销,趁婆婆不注意,轻轻放在了凳子下面,这样婆婆一挪动,便能看见。
两人正在屋里说着话,却听外头一阵搬动东西的声音响起。
齐斐警觉,手啪地一下摸向自己腰间的剑。
婆婆反而放松,拍拍齐斐的手,叫他轻松一些,“是他来了。”
他?
两人从屋里出来,果然瞧见外面一个汉子,正在门口站着,往下扑簌簌地卸木柴。
看着他,齐斐下意识地同一斗比较了一下,发现这人竟然比一斗还要高几分,他抖落肩上沉甸甸的月光,整个人的眉目柔和模糊在月影里,瞧见婆婆出来了,“婆婆,柴给你送来了。”
婆婆不禁喜上眉梢,不知道是因为柴火来了还是这人来了。
“这是我跟你说的,小伙子,他很好,每日都来送柴,你吃过饭了没有,哎哟下次不要送这么多柴火来了,勒的肩膀都出红印了。”
这时候齐斐才瞧见,这人上半身未着一物,胸膛就这么展露在人的目光里。
虎背猿臂,并无一丝过当,他轻轻展开自己的臂膀,彷佛把天地都揽在了怀里,虬结的肌肉鼓鼓囊囊地包住骨骼。
齐斐自己也是男子,竟能看得满脸通红。
那人没想到此处还有外人,哦了一声,扭过身去,把搭在外头的薄衫穿在身上,整个人的威慑一下散去了。
这个时候,齐斐还是没能瞧见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婆婆道,“你进来坐一会儿。”
那人回绝,“今日晚了。”意思是今日太晚了,要早些回去,婆婆并不因为被拒绝而生气,她说你且等一等,而后从屋里端出一碗稠粥,“婆婆还等着你吶。”
婆婆站在这人面前,显得这人更加高大,如同一座小山。
那人瓮声瓮气道,“不饿。”
婆婆硬贴在他的心口上,像训斥小孩一般,“快些!”
那人端起来一饮而尽了,月光下面,喉结快速且有规律地上下滑动几下,再看碗里,已经没了。
婆婆这才喜笑颜开,道,“乖。”
齐斐才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这人似乎智力有所缺陷的样子。
从他的言语,和婆婆对待他的态度上来看,不太象是个正常智力的人。想通了这一点,齐斐又往袋子里塞了几块摩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