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那密密麻麻的火矢如同怒放的火莲,深深扎入敌船之上,若非天降甘霖,否则那些战船必将在烈焰中哀嚎,化为一片火海。
“罢了,你们无需多虑,只需依计行事便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遵命!”下属们齐声应答,声音坚定而有力。
甘宁望着刘耀,一脸错愕之色,心中虽觉其言颇有几分道理,但不知为何,一股难以名状的奇异感觉却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尽管满心疑惑,但主公的命令已下,他亦只能暗暗压下这份不解,领命而去。
“传令下去,水寨与旱寨的弓弩手们,听我号令——放火箭!”
“预备——放!”
“嗖嗖嗖——”
伴随着一声威严而果决的命令,前方密布的战船上,弓箭手们迅点燃了手中的火箭,宛如流星划破夜空,炽热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战场。
不过几个呼吸间,数万支火箭呼啸而出,带着熊熊烈焰,大半精准地落在了敌方的战船之上,瞬间点燃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映照着海面上一片混乱与绝望。
此刻,在船舱之内,吕蒙正与蒋钦对坐,杯中佳酿轻摇,两人谈笑风生,似乎外界的纷扰与他们无关。
“蒋将军,”吕蒙轻抿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主公此计,精妙绝伦,岂会有落空之理?你听听外面的动静,光是这片刻之间,敌方战船上的箭矢恐怕已是捉襟见肘了。”
咱们只需再加一把力,让那鼓声如雷鸣般轰鸣,响彻云霄,保管能让并州军的手痒难耐,箭矢如雨般倾泻而来。
待到那时,咱们定能满载战利,凯旋而归,哈哈哈……”
言罢,他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将军!将军!!!”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欢愉,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闯入帐中。
“何事如此惊慌?”吕蒙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将军,大事不妙!并州军竟放的是火矢,且箭矢之上浸透了火油!”士兵喘息未定,急切地禀报。
起初,火势尚小,战船尚能勉强抵挡。
然而,随着火箭如雨点般密集落下,火油迅吞噬了薄雾,将四周染成一片烈焰之色,众多草人已然陷身火海,熊熊燃烧。
不仅如此,火势开始蔓延至船体,木质结构的战船在火舌的舔舐下出噼啪作响,仿佛预示着它们即将化为灰烬的命运。照此趋势,不需多时,所有战船都将难逃一劫,陷入熊熊大火之中!
“你说什么?!”
吕蒙闻言,猛然从座位上弹起,先前的沉稳与冷静瞬间被惊恐与慌乱所取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猛地推开前来报告的士兵,脚步踉跄地朝船舱外奔去,仿佛要亲眼目睹这灾难性的场景,才能确认这一切并非梦境。
刚迈出船舱,一支火箭便呼啸而过,险之又险地擦过吕蒙的脸颊,炽热的火焰瞬间烘烤着他的肌肤,带来一阵刺痛。
吕蒙顾不得脸颊上传来的阵阵灼痛,一把抄起身旁的盾牌,迅挡在胸前,借此掩护,他迅扫视起四周的情形。
这一瞧,他的心猛地一紧,本就紧绷的神经此刻更是绷到了极点。
但见不远处,并州军的战船上,火矢如同雨点般密集而来,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点燃一般。
而己方那些用于诱敌的草人,此刻几乎已全数陷入火海之中,有的更是已被熊熊烈焰吞噬殆尽,情形危急至极。
别说区区几个草人了,就连那些庞大的战船,也有近半已陷入熊熊烈焰之中,其余的船只尽管尚未被火焰彻底吞噬,却也已命悬一线。那些带着毁灭之力的火矢,正如同贪婪的爬虫,一点点啃噬着船体的每一寸木质,燃烧,对它们而言,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这究竟是为何?怎会变成这样?!并州军怎会在这迷雾重重之时,使用火矢?!”
吕蒙的声音因难以置信而显得尖锐,回荡在这片被火光与雾气交织的天地间。
他难以遏制心中的怒火与困惑,大雾之日,空气湿漉漉的,连战船都被厚重的雾水紧紧包裹,若非火矢数量惊人,又怎能轻易点燃这重重防护?!
如此行径,简直匪夷所思!谁会在如此不利于火攻的天气里,放起火矢来?这简直是对常理的公然挑衅!
吕蒙的怒吼,是对这不合逻辑战局的愤怒宣泄,也是对并州军这一出人意表举措的深深不解。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敌方非但射了火矢,且那些火矢竟还裹挟着大量易燃的火油,如同夜幕中的恶魔之吻,悄无声息却致命。
若单是战船孤悬水上,无那草人之累赘,或许还能借着晨雾的掩护与江水的灵动,将这不之火轻易化解于无形。
但世事往往不遂人愿,那些外表曾被雾水温柔浸润、看似无害的草人,内里却藏着干渴的稻草之魂,一经火油点燃,瞬间化作了烈焰的使者,熊熊火光照亮了半边江面。
火势如脱缰野马,肆意奔腾,迅攀附上战船,将钢铁与木质的结合体也拖入了火海的深渊。
那薄薄的雾水,此刻显得如此无力,根本无法抵挡这股来自地狱的怒火,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吞噬一切,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也将希望一点点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