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看向谢劭,见其面色冷静凉薄,便知他当真动了杀心。
今夜不放他们走,大夫人怕是活不成了,大人虽有过交代,自己总不能不顾主母的死活,沉默了几息,往边上一退,咬牙道:“开门!”
府门很快打开。
谢劭押着大夫人走在前,偏头同身后的小娘子道,“掌好刀,跟在我身后,谁挡你,你就杀谁。"
人被谢劭接过去后,温殊色一双手早就发抖了,本打算抓住了他的衣袖,闻言又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刀,贴着他的后背,慢慢地退了出去。
闵章断后,跨出门槛,正要去马厩牵马车,巧了,巷子里正好来了一辆。
谢家二公子刚喝完花酒,原本想趁着夜深人静,众人都歇
息的点儿愉愉进府,没想到一进巷子,却见府上一片灯火通明。
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马车便被人截了下来。
一个倒栽冲,二公子险些跪在地上,酒却没醒,闵章踢开车门,一把将人拖了下来,让身后的人先上车。
二公子在自家门口,莫名被人从马车上揪下来,心头正愤怒,稳住脚跟后抬头便要骂,突然看到谢劭,神色一愣,"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又惊愕地发现三弟竟然掌刀比在了人的脖子上,再看那位满脖子血红的夫人,竟然还像极了自己的母亲,愈发惊愕,抹了一把模糊的眼睛,不可置信,“母亲?”
大夫人如同见到了救星,朝着他便要扑去,“儿啊,快去,快去寻你父亲,让他来救我,再晚,你怕就见不到母亲了。"
谢劭一把将其推上了车,拉着温殊色跟着钻了进去。
门内的侍卫也追了出来,闵章立马跳上了车头,缰绳一勒,扬尘而去。
眼见着自己的母亲被三弟和三奶奶带走了,二公子的酒顿时醒了一半,追着马车猛跑了几步,“母亲,母亲!三弟,你要把我母亲带去哪儿。”
没人回答他,身后的侍卫紧追而上。
马蹄声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完全摸不着头脑,猛一跺脚,"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被押上马车后,谢劭手里的刀便从她脖子移到了胸前。
大夫人此时也没了反抗的精力,脖子上的鲜血还没止住,衣襟红了一片,胆子却是被跟前的两个后辈吓破了。
不怕无赖,就怕这种不怕死的楞头青年。
知道自己要乱动一下,他谢三会必然会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刀捅过来。
到了这个份上,只想保住自己一条命,然后再等谢大爷想办法把她从王府救出去。
她没了反抗之心,温殊色却不敢掉以轻心,同谢劭坐在一方,脊梁绷得笔直,紧紧地盯着她的一坐一动,
见她半天没动,谢劭微微侧目,见其一双手搭在膝上,手指上已经染了血,浅色的间裙上多了几抹朱红,格外现眼。
上身一件绣海棠薄纱,杏色半袖,梳上了久违的高凳,虽说只插了一根玉簪,身上的艳丽却半点不减。
>看得出来,今夜她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两回赏月,第一日与蚊虫厮杀了一夜,第二二直接与人厮杀上了,简直一次比一次记忆深刻。身后的马蹄声渐渐靠近,闵章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坐下的马车遇到了坑洼往下一陷,温殊色刚提起一口气,便觉搁在膝上的手背贴来了一只手掌。同头一回一样,很暖,只轻轻地握住她,没动,也没有出声。
温殊色目光盯着前方的大夫人,依旧不敢乱动,心头的那股紧绷,却随着那只手的温度,慢慢地松了不少。
马车本就狭窄,这番小动作,被迫落入了大夫人眼里,不由嗤之以鼻。
新婚夜两人闹出来的那番动静,历历在目,他谢劭扬言要将人抬回温家,如今倒是稀罕得紧了。怎么着?割了自己的脖子,还心疼他媳妇儿弄疼手了?贼子配贼女,果然登对。
大夫人气得倒吸凉气,知道自己逃不掉,眼不见为净,索性闭上了眼睛。
身后的马蹄声一直追到王府门口才安静了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几人把大夫人带进了王府,侍卫才调转马头,“速速禀报副使,三公子叛变,大夫
人被挟持,带到了王府。”
身为藩王之主,城门口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夫人和周世子怎可能不知道。
“他谢道远素日里心思就不正,今日竟然还敢叛主了,是活腻了吗。”周世子当下便拿起身旁的佩剑,要领兵前去,周夫人一声止住,"怎么着,当真要谋逆了?"
周世子回头,满脸愤怒,“要谋逆的是他谢副使。”
"人家是奉旨削藩,何来谋逆?"
“奉旨?奉的是哪门子的旨?父王身边的侍卫昨日才回来,说陛下托了亲信公公特意前来相告于父亲,兵器库一事,他知道是误会,要父王安心回到凤城做好他的藩王,且还对父王夸赞了一番,说他体贴百姓,亲自去庆州赈灾。且这回替洛安筹备粮草及时,减少了不小损伤。"
周世子冷笑一声,“噢?一通夸完,前脚走,后脚就来削藩?陛下图什么,鬼才信那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