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钧继续逼问:“你是一定要为了虞章再入轮回?”
无处可避,刑简只得道:“算是一个原因。”
推门声响起,又合上。
算是一个原因,那其中一定还有其他问题。
他现在该想的,该处理的事情有许多,只是忽然之间,一桩往事浮了上来,算是既蒙的往事。
东海水患后,他再也遇不到那位神女。封河替他搜刮来了神女画像。
“神族那位司空氏的小神女来议事了,你不去看看?”他那时忙着查东海那位神女,自然没这个心情。总算将那些神像看完后,也没找到。
区夏帝君道:“有神位的基本就在了,还有就是司空氏的神,司空氏神未成年时是不向六界宣告的。对了,那位神女可持什么神器?”
既蒙问:“司空氏神,手持何物?”
区夏帝君很快寻来了玉骨扇画图。“神仙二族虽也通婚,只是这司空氏神不同,身负六界因果,早已定下与析泽神君的婚约。再者,你一位仙君也不可能嫁入神界。”
后来,他也没什么机会再遇司空氏神。
两万多前,海底阑珊,那一束光影随波至今朝。
光影跃动,刑简靠在床边看书。“我想了想,佛本道。你说,这是为何?”
虞章递了杯茶与她,道:“佛教与道教之间有着内在共通处。”
“是呀,再者,道即道路,佛教也是修为的众多道路之一,以自己的方式探索着天地大观。只是方式而已,在这过程中,为了更快达到一定程度,也为了普及与规范,因而出现了法令、条文、戒律。其实照这样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共存之法,只要不固执一端。”
胡言乱语结束,刑简终于切入正题。“传说中,须弥山的教主最早是司空氏神,后离道开创佛教。可这世间万物,都在法则之中。司空氏神代代独出,唯有第一代神是双生,立下神界与须弥山。”
“所以,是他选择了道,还是说,道选择了他?为何一定要是生即有意义,而不能是生创造意义?”
起初,想证明,自己并非平庸,后来想,跳出去,自己主宰一回自己。
虞章弯下身,与她平视,透过面前这个躯壳,去看她。“你,想如何做?”
“你还记得方土城吗?”刑简贴近他,近乎气音。“我曾经将那串玉环留在了那里,虚衍山那年,有个人把玉环转交给了叶重钧。”
祭坛,从某方面来,真是个有意思的摆阵,牵扯神魂,只是神魂深处究竟有什么记忆,一旦扯出什么,真是把握不住。
未曾想到,会是涉谷,自化。
经二十多年前一战,扬在空中的尘土血腥气更重,时而成龙腾跃,时而从虎咆哮,交汇成密密麻麻的叫喊声。
这声音从脚下土地中传出,顿时头皮发麻,连退几步。这几步,脚步虚浮,一下载入明亮烛火中。
烛火依次着凉旁侧几张面容,俱是愁眉苦脸,她下意识就靠向伏御,自己出口道:“宜速战速决,不能拖。几位神君还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弱水。”析泽神君轻飘飘说出两字,旁侧年长神君瞬间变色。“不可。弱水是天河水,一旦下界,必将生灵涂炭。”
沂儇思索着:“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越往深处,邪气越重,我族士兵越难以抵抗。弱水能净化邪气,如能挖一条渠道,绕过人界地域,直通自化……”
析泽神君已展开六界地形图,圈出图中一座山。“此山,名虚衍山,是妖族与人族边界,可领兵修渠至此。”
“司战神君此法是条妙计,且由我领兵修渠,引弱水下界,以半月为限。”
“那就请析泽神君继续正面攻打,务必将杜幽拖在此处。”沂儇坐在椅上不动,待其他神君都出去,独留了析泽神君。
“净琉尊者来寻过我,他劝我休战,否则有全军覆没之险。”
析泽神君道:“佛与道行事本就原则不同,六界执掌不归神即归魔,此时若是不争,就是拱手让出执掌权。魔族以邪气为生,欲望惑人,定不适合带领六界。”
沂儇弯起唇角,欣慰地望着他:“伏御,我自然相信你。你虽出生魔族,但却有神格,只是由你对战杜幽,是否不妥?”
“并无不妥。你我既已为夫妻,我当为你驱使,站在第一线。”析泽神君目光坚毅,在烛火之下熠熠生辉。
沂儇与他对视一笑,道:“此战若胜,那我们大计则可成。”
“若是……失败了呢?”析泽神君轻声道。
“伏御是不会让我失败的。”沂儇卷起地形图,抛给析泽神君。“就像当初一样,我们成功令上一任司战神君退位让贤,这一次,伏御也不会让我失望。”
地形图翻转入掌心。“说起来,这次,净琉尊者怕是要失望了。”
“好端端,非要提他。”沂儇拿笔写了几字与他,“司战神君,您该去写作战策略谋划了。”
待析泽神君离去,沂儇重新铺纸,只是许久未曾落笔,墨从笔尖滴落,纠结成一团。
“速将此信送予须弥山世尊。”
金光从地升空,楚天阔仰首看着金光消失。“主上,可要拦截?”
不是欣慰,析泽神君甚至有些惊奇。“截断族长信件,有叛族之嫌。”
“二位尊者之间通信之法,并不唯一。但只要拦截,无论是否大战在即,你我保不齐就要永世剥离神位。”
至于信件,她会写些什么呢?直面相拒,是不想尊者面临困境。明明可以做到冷心冷情,还非要留些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