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不用说了,那也是两人心照不宣,不能重提的过往,论质无高低,论量选后者。
金光散成天边霞光,尧光执法、执事弟子才匆匆赶至,将刑简与虞章二人请至正殿议事。
相互见礼,左华峰率先开口笑道:“就知你是个成大事的,浮屠塔中修神骨,刑简先生封神之路曙光在望。”
刑简颔首道:“今日过往种种也算一笔勾销,与诸位后会无期。”说罢,扯着虞章就要离去。
“且慢。”听得这一声,才满意驻步,回首,惊奇地看向伍华殇,道,“伍掌门这是何意?”
“多年前与刑简先生一议封神之事,我等望先生出手相助。”
“掌门曾道,封神乃天方夜谭,痴妄之语,如今这又是何意?真让人费解。”
实在是听不下了,芷清宁道:“神帝归位在即,而杜幽封印已松动,如若魔族先归,魔气肆虐,六界将以魔为尊。”
“听起来,甚是可怕。”所以,杜幽海,尧光早就知有此一事?刑简不免发笑,不未雨绸缪,非事到临头再行措施。“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伍华殇与其他几位对视一眼,斟酌道:“仙界天机仙人有天机语,魔以邪气为生,与天地共存,邪气最甚处,称祭坛。只是与天地共存,惟有与魔共生者,神,入之。得天机所判,不过尔尔……”
“好。”轻快的声音响彻大殿,转而略疑惑道,“不正是此意?而我愿为苍生献此身。”
岸芷汀兰,郁郁青青。朦胧雾气,小桥一弯如月牙。桥上少女对水照影,衣摆垂入湖中。这位少女十分美丽,以簪横插发髻,显得飒爽利落。
少女盯着湖中倒影,倒坠而下,沉入湖中。水波荡漾,泛成巨浪,这股势将少女推回岸上。她起身,手中灵力扫过四面八方,毫无阻碍地穿过虞章与刑简。
“可是新神?有何诉求?”
虞章开口欲言,却是无声。正是费解时,一段金线连接至身前,另一端处,是少女手中半截剑尖。“新神无法与世人沟通,现下即可。有何诉求?”
方才欲投水的少女仿若换了个人般,昂扬自若。
“因何至此?怨气何来?”
闻得此声,少女并不惊讶。“已是末法时,自天梯断,神无归处,在天地之间游荡。而余家则是靠捕猎神以塑假神,神灭,因而怨气重。”这番话如同说过百十遍般熟练。
“像二位大人这样的新神,我已见过数十位,只可惜都葬身于余家手下。我言家有古法,可与神通,能护二位周全。人族也需二位大人,除掉余时。”
这即是核心?刑简问道:“余时,是余家家主?他若是死了,就能改变这一切?”
少女侧耳相听,眉眼中泄露出无限感慨。“是,余家由余时把控,余家人神计划,也是由他一人全权负责。据我等所知,余家内部有大批人不同意这个计划,只要杀了余时,内部必乱,计划也将崩盘。”
“你对这位余时,很是熟悉的模样?”无意之间的情愫,远比仇敌复杂。
“不瞒大人,余时,是我故友。他家与我家,曾有几分交情。幼时,我与次兄,同他一起同窗学习。”
后来道不相同,就此断义。
“允。”刑简单手划印与她定下联系。
“言轻与言家数百魂灵愿听二位大人差遣。”
少女言轻,与她的家族在末法时代以风行术见长,因反对“人神计划”短短一年间近灭族,独留言轻一人。
虞章设下结界相护,以防怨气倾袭。“身在此间,她早已为怨念所缠。惟愿她心如昨朝,不改初衷。”
“真若如此,可谓心性坚韧。虞章,我们进入幻境到现在,所见都是虚幻,她却是个血肉之躯,也算是唯一可靠的线索。”幻境中分辨真假,生才能生假。
刑简又问:“不知如何才能寻到余时?又要以何法制之?”余家家主若真实存在,怕也是区域中数一数二的实力。
“余时自幼体弱,不能修习深妙术法,要想杀他,不是难事。至于寻他……”言轻说到此处,又拿出方才与神沟通的半截剑来。
“这是上仙断剑后所留,是天与地联系最紧密凝结,只需大人与我共同以灵力灌注,即能以断剑寻找世间一切人和物。”
如果能与言轻灵力相触,就能判断虚实,那么,冒险也是值得。
刑简跃跃欲试,却是听到虞章低声道:“我来。”灵力纯净,在断剑上与言轻灵力交汇,片刻后收回。虞章微微摇头,并无异样。
言轻将断剑揣回袖中。“天色已暗,可稍作歇息,待有消息,我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二位大人。”
域中天色有如外界,有阴晴亮黯。二人顺着四周搜寻百里,不见风雅裳与宋冉下落,决定等着上门,先守住言轻。
月色轻柔,虞章再度加强结界。“你先休息,我来守着。”他看着远方,刑简靠着他,只能见他半张温柔面目。她扯了扯袖子,满意地占据这人心神。
“虞章,你我在很早之前,就不必因果相连。我走我的成神路,你也传道天下,为何要等了十年,又等十年?”
“事不必问究竟。只是恰好,我可以活很久很久,也恰好,我擅长等待。”他素以一派温柔意,舒缓人心。
“我若是你,绝不会等。”她靠着这人,逐渐犯懒,双目阖上之际,才终于等来身侧人回答“好”。
这才对嘛,不要将自己与他人捆绑,不能困在同一个地方,即使有过澎湃的爱意,如今仍如潺潺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