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摆摆脑袋示意叶桁放手,叶桁定然是不会是不会受他这番蒙骗的,早已熄灯入眠,现下又点什么灯?
门外侍者没等到回答,不一会儿就撤了。叶桁却忽然福临心至,捏着公子脸的手不老实去探人面相。
“咦?你这……”
叶桁收回手,老实站在一侧,道:“事出突然,不得而为。若有机会,公子可去宛丘寻我,我定好好招待。”说罢,又从窗跳走。
步子慌乱,不似来时那么理所当然。
“真也谨慎。”公子松松身骨,坐在窗边点烛火。不一会儿,那侍者扣门而入。
公子道:“龙渊,让人撤了,真将她逼急了也不知会做出何事来。”
龙渊垂首称是,离开房。烛火摇曳,公子远看叶桁逃走的角落,身姿如松柏般挺拔,哪里能是读书人家?
叶桁匆忙而逃,不算是害怕,只是她哪里能想到,远在宣国的沐家将军能在湛国一艘民船上养伤。不能说破,出了事,反咬一口,两国邦交就毁在她手中了。
慌忙中,又回到一开始那块床板,船工也不再搜人,她可以安心小睡片刻。
睡梦中,有人走近,来人身上香气安人心魂,叶桁没来得及一时炸起。直至来人给她盖了层衣服,叶桁却突然噩梦惊醒般弹跳而起,一只手向旁人方向挥去,另一只手中木灵已锁住咽喉。
她撑起眼皮,虞章落在了她手中。“是虞先生吶!”她笑眯眯将脸凑上去,问道,“我去宛丘,陪我去否?”
虞章道:“正有此意。”
叶桁即笑得愈发放肆,道:“我看先生平日里也没什么事,你那些病人不顾了?”
“偶尔也会担一回夫子。”
“那你很有福气哟!你会亲眼见证第一世家贵女的诞生!”
见虞章面有疑惑色,叶桁又道:“虞圣人,你觉得,什么是世家贵女?”
虞章思索着,捡些众人评语道:“举止娴雅,才学过人。”
“错了错了,这些都是世人对妻女的要求。第一世家贵女就是……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金蓝色水灵从指间甩出,结成无数水球,随指尖舞动在水上跳跃。“我要是乐意,就能控制自己的一切。”
水球连接成箭,刺天而去,作散花而落。
“叶三公子已实现自己所愿?”
“自然没有!”叶桁没好气地瞪着他,道,“若是如此,我还能这般憋屈躲在船板上?我应该冲过去,包下整条船,让他们都给我下去!”
清浅笑意隔着薄凉的夜传来,轻易破除她所有防备,叶桁无端面上发烧。
“听起来,很霸气吶!”
她昂着头,不肯丢气势。“你尽管去打听打听,当年叶枷在的贤雅集,魁首是否都是叶枷?那叶枷与我都在,魁首哪一次不是我!”
到最后,叶枷是世家第一公子,她倒成了世家第一喊打喊杀的祸害!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公平吶!
宛丘华家与韩雁叶家同为湛国四大家之一,两家小辈素有来往。叶家以“剑道塑体格,诗书明正心”,而华家则以利益、灵力为先,某种意义而言,道不同不相为谋。
独有华家长小姐华景沅与叶家三位公子交好,且与叶长公子定下婚约。
“叶家长公子擅剑术,《五叶剑经》出神入化。华长小姐擅箭术,百步之外无敌手,百步之内以华家火灵独占鳌头。”
贤雅集由四家与尧光、法华寺主办,一年一会,这一年恰好轮到华家。人未到齐,叶桁参会之言已漫天疯传。
“韩雁山庄照例是传给长公子的,叶三公子看不起长公子出身,私下设计暗害,那位华大小姐就这样香消玉殒。”
疯传的各种话语落在虞章耳中,叶桁见他看向自己,满不在乎道:“是我做的,是我杀了她。”
那一双温和的眸眼中映满了她的影子,这样纷杂的吵闹地竟也能忍得下去了。她莫名失了点底气,道:“不过,我也在尽力补救了……也许一日,终得果,我也会恶有恶报的。”
虞章是个温柔至极的人,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将手抚过她发心。他的怜悯、同情,叶桁并不需要。“大圣人,既然这样同情我,不如你来替我承担果报好了。”
不出叶桁所料,虞章果然回了个“好”,无趣极了,打消了原本的心思。那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叶庄主是位儒雅的先生,与旁座的叶二爷一母同胞,叶二爷则更肖像已故叶老庄主的锋芒毕露。不知是何缘故,叶二爷此行未带上叶颖珂,只带了旁系几个小辈。
虞章见叶桁满面堆笑走过去,向她父亲请罪,很快被骂了回来,愁绪百生,正要安慰她几句,却闻她以俏皮的语气道:“法华寺来了!他们一天到晚研究禅学,说道理挺忙的!”
她轻轻撞着虞章肩膀,问道:“鲜少见虞先生露个一招半式,你修何道?”
真是不怀好意吶!虞章的话在喉间滚了几圈,咽不下去。“禅学一道,起中观学。”
叶桁若有所思点点头道:“若是中观学,你肯定是修不成了,禅学,倒是可能。”
不及虞章问她,何有此言,叶桁早又溜出去闲转,她正与位年轻公子交谈。公子面容如少女美妇般,却在讨好地替她拿瓜果,看上去似有事相求。
这时,有位法华寺弟子向虞章走来,请虞章出去静谈,二人互道了几句,开始往外走。
叶桁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年轻公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一晃。“回神,人都走了。”他挎着脸道:“我们是表兄妹,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可一定要帮我搞垮沐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