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秀眉按捺不住,马夫话也吓得低沉。
“我这也不容易嘛……还得养家。”
他想及了什么欢喜事,眸子亮起,恰似春日一捧莹莹水光,连带着嗓音再次悠闲。
“我家妹子要是知晓我此次接了侠女这样厉害人物,定是高兴疯了!”
听闻道缘,侠女来了兴致:“令妹也是有意修正大道?”
“哈哈哈哈!她那人闷得很,才不会想这些呢!是高兴我接了单大生意!一文一张饼,二两便是二千张,竟有这么多!够吃了!”
侠女强忍着崩溃,努力说服自己各人天命一说,不与他计较。
前方山入狭处,险中又险。马夫抬眼,见高处巨石勉强住在崖山,弦绷紧了不敢放松,好事性子又惹得他要去多说几句解闷。“我那妹子模样生得好看,俏生生绿衣裳,比之大家闺秀都不输呢!侠女若是见了,定喜欢!”
这话说的!还不一定有缘见,便是喜欢不喜欢也是要缘分的。只要不似她那几个小辈弟子般胡来就好了。
一想到那几个小辈弟子,她简直一日三叹。此次洪灾也是她请命前来,若是留在尧光,还不得被他们烦个透顶。“若说这大水,我自个儿也觉着蹊跷。才五月里,雨水还没这般见长,水怎的就一日多了。哪地不好,偏生在这古州!啧啧啧……”
侠女听了觉着疑惑:“以前六七月发水,也差不远了,怎的古州就不行”
“古州不是哎哎哎,前面有块石头,抓稳了!”
咚一声,眼前猛的一晃,侠女脑中不及发晕,车便停了下来,身子顺势往前冲。侠女紧握旁边木框不至于摔得难看,车夫一声迭一声的叫喊已在耳边炸起。
“嗷嗷嗷!大侠们!我错了!我现在倒回去还来得及吗?”
“你觉着呢!压老子脚了!”
哪里想得到过狭处至广阔,还真有几个勇士准备一夫当关来着!
侠女心底不舒服极了,忍着怒意问道:“你们要如何?”
迎面两个大汉俱一身泥泞麻衣,活似水沟里爬上来一般。“发大水呢,能要什么?粮食!银子!”
马夫连道:“行行行!啥都行!我先下来!哎呦,我这年纪也不小了,腰勒…
他一边下马车一边扭着僵硬的腰:“不会扭了罢……哎哎哎!啊啊啊!拜了您嘞!”
趁大汉们不注意,马夫呲溜一下窜进来时狭窄甬道,飞奔而去。
“侠女!拔刀相助!银子留着!”
大汉见甬道狭窄,不敢轻易去追,只能朝着人的影子骂上几句。
另一大汉唾了口手上,狠狠握着手中长刀:“怕什么!一个小喽啰有什么钱!这不好还有个姑娘!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侠女旋身自包袱底下抽出柄木剑,木雕便是浑然天成般流畅,也改不了木本质。
“现下走江湖卖艺都这样穷了?怪不得坐个板车!爷问你,包袱里什么玩意!值钱不!拿出来瞧瞧!”
侠女冷着一张面:“师门之物,不敢亵渎。”
大汉笑作一团:“什么鬼东西!湛国能有个什么鬼门派!就一天到晚装腔作势的玩意!”
侠女站着仍他们羞辱,不能轻易动手,直至愈发难听,手中剑不可再避。“哎呦!什么玩意!”他自血痕漫开的半边面上摸到一片软塌的树叶。“什么鬼叶子?”
侠女猛然抬眼望向他们身后,无形之刃割风而来,不及提醒这二人,只下意识点步斜飞而去,二大汉直眼望她,毫不留意身后来的危险。
不知何处而出的叶子横割而来,轻巧破去利刃,碎入尘泥。叶片中金蓝色灵光一闪而逝,侠女瞪着、瞧着那金蓝色灵气不敢置信。
“喂喂喂!干什么呢!要动手是不是!”
说罢大汉劈刀而向,千斤之势压在薄薄一片铁刃之上,侠女横剑隔开。木遇金,非但不毁丝毫,反而传出嗡嗡剑鸣。
“这木头有问题呀!宝贝!”
一想到这毫不起眼一柄破木头将是无价之宝,见惯满地饿殍的二人瞬热红了眼。
“别管了,一起上!”
另一大汉闻声拔刀扑来,宝贝在前,激动至极却面前一黑,五脏六腑如捣一般,百斤重的身子竟如张薄片纸鸢摆旋倒飞出去。
‘谁……咳咳咳咳咳!”大汉胡乱擦了把血沫,道:“规矩,别插手!”
来人是个绿衣公子,袖手而立,风雅无二。大汉二百多斤的分量,打了一身热汗,活生生教这公子一眼看得浑身发抖。
“不能……不能这样罢……行了行了,算我们倒霉!”一个扶着另一个,咕噜一滚,跳上侠女的马车扬鞭而去。
侠女双目一瞪,长吸一口冷气时足略点地追去,手中挑剑一勾,包袱勾刃回。
两大汉道了声晦气,更不敢停,转瞬便没了踪影。
侠女愈发觉着诸事不顺,快步而归,那绿衣公子早没了踪影。她不知在气着什么,连包袱勾了个洞也不管。
直走出二三里,方坐在河边歇脚。
“我见过你,你肯定忘了!”
她越想越气。河水清澈,映着自己的脸。她看了看,决定原谅他。毕竟那时自己还很年幼,和现在很不相像。
杏花吹满头(二)
古州嘛,说到底就是个方圆不过干里的小地方,以水流道论处南方下游,惯是个洪灾处。若是以国界论,同样是个地处楚、湛、宣三国中的不管地带。
‘自换了新湛帝来,咱们这地就没人管过,发了水也就发了,能指望哪边?”
“湛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