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奚长离可不是那些徒有其表的艳狐,若被天魔夺走的气运真在他身上,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两人正在亲密地咬耳朵,一旁的奚长离却像是难以呼吸般,起身离了席。
在失仪之前,奚长离只能选择离开。
他的步履依旧沉稳矫健,背影依旧清逸出尘,傲然若云中白鹤,只是眼中多了几分空洞与惘然。
他脑中一幕幕尽是晏琳琅与旁人欢好、与旁人欢笑的模样。
晏琳琅自小修的合欢道,生而多情,虽爱与美人调笑,却极有原则,如今却心甘情愿让一个男子在她身上留下靡艳的痕迹……
她纵容那个人,爱那个人。
可这一切,原本是属于他的啊。
他当初到底在假清高些什么?他到底……辜负了什么?
他以为此次相见,哪怕是得她一个鄙弃冷漠的眼神也好,哪怕是视他如蝼蚁尘埃也好。痛的同时,至少还能被她看见,还能借着玄谈的契机同她说上一句:“尊主,久违了。”
可是没有。
自始至终,晏琳琅的目光都没有在他身上落下片刻的停留。她的眼里、心里,全都被另一个男人占据,她望着那人的眼神,是连他都不曾见过的温柔缱绻……
是啊,在沧浪幻境中她就说过:
过往种种,皆因情咒所控。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爱过他。
那些他饮鸩止渴的点滴往事,于她而言,不过是噩梦一场。
晏琳琅的梦醒了,他却仿佛永远留在了原地。
奚长离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要去往何方。回过神来时宴席的仙乐声已经远去,他站在一处陌生的廊桥上,掌心掐出了四个鲜血淋漓的月牙。
“长离,何故提前离席?”
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清贵的男音。
奚长离如梦初醒,回身行礼道:“师尊……弟子只是,出来透透气。”
元清道君已步入大乘境数百年,离飞升成神只有半步之遥,又怎会看不出徒儿那拙劣的谎言?
白衣仙人立于桂花之下,宛若踏金而来,静静看着这名气质同他如出一辙的亲传弟子,目光仿佛已洞悉一切。
奚长离不敢抬头,悄悄蜷起带血的指甲道:“自重建昆仑以来,师尊不惜损耗修为为昆仑弟子疗伤,理应闭关静养才是,为何要亲自来赴玄谈会?是担心……弟子做得不够好吗?”
元清道君轻咳一声,负手时袖上白鹤翩然若飞,一派仙风道骨。
“本尊来此非为玄谈,而是应妙音、天阵、玄天府等十余家仙门之约,来此商讨千重峰百人活埋之事。”
闻言,奚长离面露凝重之色。
半个月前,有人在千重峰下挖出了上百名修士的尸身,皆是各门各派于试炼中莫名失踪的弟子,其中不乏有仙家继承人抑或是门派护法这等修为上乘的佼佼者,就连他的十七师弟林河和三名灰鹤弟子亦惨遭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