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琳琅跟着引路的仙童继续朝前走,行至最中心的尊位,猝不及防与一道清冷而深沉的目光撞在一起。
昆仑仙宗少宗主,奚长离。
白发白衣的青年正襟危坐,绣着白鹤的袖袍中,一杆银丝拂尘斜挑臂间,整个人几乎要与氤氲的白雾融为一体。
见到晏琳琅到来,他原本端正的身姿又挺直了一分,似是刻入骨髓的仪态,又似是强撑镇定的克制。
他张了张淡色的唇,似要寒暄,却有一道清朗的嗓音先一步自身侧响起:“柴门有庆,恭迎尊主大驾光临!”
说话的是玄天府的家主尘碎碧。
尘家主虽已逾二百岁,然驻颜有术,看上去也就像凡人的二十七八岁,一双含情狐貍眼格外惹女修青睐。
尘碎碧一尽地主之谊,热情地恭请晏琳琅入上座。
金光台是一座圆形的高台,席位里三圈外三圈,上座就那么三张案几。
奚长离代表昆仑仙宗独坐左上席。尘碎碧为东道主,坐右上席。
剩下两人中间的上上席,自然是留给风头正盛的仙都之主。
其他众人皆已落座,晏琳琅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旋身坐在了中间上席。
她甫一落座,便察觉到左侧三尺之隔的奚长离呼吸一凝。
开宴前,有几名没有道侣的年轻继承人围上来给晏琳琅敬酒,想发设法同她攀谈示好,晏琳琅礼貌且疏离地同他们周旋,只觉身侧总有一道目光沉甸甸地追了过来。
奚长离一直在看她。
他知道不应该,可他控制不住自己那颗隐隐雀跃的心,控制不住追寻晏琳琅所在的方向。
她依旧用的“师晚晚”的身份,相貌虽略有不同,然气质却一点都没变,明丽耀眼,无论在哪都能成为最夺目的中心。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看见她耳垂上那枚光泽明艳的宝石耳坠,以及耳后碎发间隐现的、烙于颈后隐秘处一枚同样明艳的小小红印……
那枚红印被碎发遮掩,非常不起眼,却因她肌肤胜雪而格外醒目。
像是蚊虫叮咬,可是仙门中人……又是凉秋时节,哪来的蚊虫叮咬?
正想着,一道墨色的身影缓缓入席。
殷无渡披着一身寒露归来,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抓住晏琳琅的柔荑素手,朝那些只差将“自荐枕席”写在脸上的狂蜂浪蝶皮笑肉不笑道:“我家尊主,承蒙各位照顾。接下来,就不劳烦各位费心了。”
一句“我家”已然宣示主权,各家青年才俊只得悻悻散了。
晏琳琅一见殷无渡这副“正宫之主”的气势就觉好笑,疏离的眸子渐渐漾开涟漪:“情况如何?”
“几十万人入转生台,少说要一两年方能走尽。过几日再去看看。”
殷无渡撩袍坐在晏琳琅的左侧,隔绝身侧视线,又旁若无人地抓起晏琳琅的手置于唇间一吻,“再不回来,那些人就要扑你怀里来了。”
仙门玄谈会,掌权人除了可带继承人赴会,还可以带一名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