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万丹宫。”
衣料的摩挲声中,传来殷无渡的一声低笑,“我怎么可能肾虚啊?别人不知道,晚晚还不知道吗?我就是想活久一点,百年、千年、万年,只要一直活下去,哪怕堕落炼狱也总有爬出来的一日。”
晏琳琅笑不出来。
那一路上,她与殷无渡多次神交,却没有一次察觉到他心里藏了这么多心事。
或许不是察觉不到,而是她潜意识里以为,身为神明的殷无渡就该是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故而不曾细究他神识中偶尔划过的涟漪起伏。
殷无渡似是料定她会心疼,双手扶着她的腰,让她换了个面对面的姿势。少年眼尾上挑,毫不遮掩自己的小心思:“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不奖励一下?”
“还真有奖励。”
闻言,殷无渡的漆眸亮堂起来。
晏琳琅却是取出一面水镜,挡在少年凑近的薄唇上。
殷无渡吻在冰凉的镜面上,随即不满地皱了皱眉,扬起桀骜漂亮的眼来,镜面在他眸底折射出清透的光泽。
“看看。”晏琳琅笑着示意他。
殷无渡修长的指节接过镜子,低眸一瞧,目光顿时凝住。
水镜中浮出弥城入口之景,那尊“扶光斩魔”的金身像赫然耸立眼前。
“原先的那处石像太碍眼,本尊将它毁了,换成这个。”
晏琳琅的手搭在殷无渡的肩头,偏头打量他的反应,故意拉长语调道,“我亲手绘的图纸哦。”
殷无渡抬手拂过镜面,仿佛在隔空触摸八百年前的自己,半晌低声道:“这尊神像才像样。原来在晚晚心里,本座的姿容竟是这般丰神俊逸。”
他忽而想起自己刚被晏琳琅召下界那会儿,她曾雕刻了一座小小的玄溟神主神像,还为他画了幅画像……那时候他真的挺开心,虽然前尘往事都忘得干干净净,但那种有人惦记的满足感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八百年被唾骂、被践踏,他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就好比在烂泥里躺久了,他不在乎有人再多踹他一脚、多吐他一口唾沫。但若有人将他从泥淖中拽出来,为他擦干净污秽,包扎好伤口……
再麻木的心,也会为之动容。
“冰冷的金身像,怎能描绘神主风华之万一?”
晏琳琅盈盈笑眼略微一弯,问他,“这个奖励如何?”
“尊主情深义重,本座无以为报,只能……”
殷无渡丢了镜子,薄唇衔住了她的耳垂,“……以身相许了。”
晏琳琅就知道,上次许诺的“奖励”不要到手,他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他身上的伤痕已经变得很淡,冷白腕上的剑伤和红绳手串交映,勾染出靡靡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