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无崖镇也早已褪去了白日里的热闹,街道上除了时不时传来几声羸弱的猫叫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动静。
喻青不明白为什么闻祁会突然将自己带了出来,不过此时也默契地没有开口惊扰他人,而是默默趴在屋檐上朝下望去。
“你是看到了什么吗?”喻青看了眼闻祁,忽然轻声开口问他。
闻祁扭头看向她,视线里也带着些许不确定。
只是他方才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又很厌恶的气息。
“等等,你看那!”喻青眼尖地突然看见了小巷子里拐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
闻祁顺着喻青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那偏僻的巷子角落里,无数黑影笼罩着一具躯体,黑色的衣袍遮挡住那人的全部身形。
一阵飘渺的笛声不知从何处响起,那声音如泣如诉,凄惨可怖,听得喻青忍不住头皮发麻。
“引、魂、笛。”
喻青一愣,望着身旁的闻祁。
闻祁身上就好像是无形中笼罩住了浓雾,赤红色的血雾从他身体里一点一点弥漫开来,额角的青筋凸起,带着可怖的黑色。
方才是闻祁说话了?
喻青突然联想到了第一夜闻祁开口说话时,身上一闪而过的赤红色符文,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直接扒开了闻祁的衣襟。
那血雾似乎还能够听从闻祁的思想,竟在喻青伸手的瞬间退让开来。
拉开衣襟,洁白光滑的皮肤上除了有不少深深浅浅的陈年旧伤之外,还有那诡异的泛红符文不断流转着,似是被那笛声唤醒一般,此时正不断地在闻祁的身上游走。
喻青很清晰地听见了闻祁喉咙中溢出的痛苦低吼,随着笛声越奏越响,喻青咬牙将闻祁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你等一等,我现在带你回厢房之中。”
闻祁此时的意识状态越来越差,隐隐有走火入魔迹象。
搭在喻青肩上的手背浮起青紫色的脉络,显得皮肤薄得像一层膜般近乎透明。
“嗬···嗬···”闻祁的喉咙发出低吼,紧接着一阵喷血的声音,血水全部洒在了喻青胸前的衣襟之上,透过薄薄的衣物,喻青像是被那滚烫的温度给烫到了一般。
待到喻青将闻祁扛回厢房之中时,此时的闻祁早已经是半昏迷状态,嘴角的血迹干涸留下痕迹,眉头紧蹙似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喻青赶忙将厢房中的门窗全部关好,在确保笛声没有再响起后,她这才用灵力烧出一盆热水,洁白的手帕打湿轻轻擦拭着闻祁的嘴角。
闻祁今天晚上很不对劲,与先前在厨房见到的不一样。
今日的闻祁就好像是短暂地恢复了神识,一直到那笛声响起,像是重新被控制住一般。
好不容易帮闻祁清理干净血迹之后,喻青看着铜镜中自己胸前那一大片殷红发乌的血迹犯难。
好在厢房中有配套的浴桶和屏风,待到喻青将整个人都泡到水中时,她这才注意到方才闻祁吐血沾到的地方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密密麻麻的红纹在胸前缠绕,就好像是有了灵力一般,不断地想往自己的身体里钻。
喻青盯着胸前的红纹发呆时,却看见那些红纹突然泛起了莹莹绿光,紧接着似乎被自己体内的东西吸收了一般,胸前的肌肤再次恢复成白皙光滑的模样。
喻青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几个画面。
也是泡着浴桶的人,也是胸前游荡的花纹,只是那花纹是绿色而并非殷红。
神女赐恩,定能护神山安宁······
待到喻青要细想回忆那些场景时,那些片段就好像是一瞬间消失了一般,竟然叫喻青再也想不到任何细节。
无崖镇
清晨带着暖意的阳光洒在室内,喻青缓缓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便是闻祁那张放大的脸庞。
“闻祁?”喻青还未睡醒,带着朦胧的睡意。
闻祁低头轻轻嗅了嗅喻青的气味,似乎从中察觉到了什么,微微蹙眉歪头思考片刻。
“你干什么?”喻青被他动作吓了一大跳,虽然闻祁不知道,但是喻青心里清楚此刻他们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她慌忙起身,重新乔装打扮了一番,摇身一变又成了那有着小八字胡的商人,瞧着迟迟不愿意下床更衣的闻祁。
喻青招呼着,替闻祁也贴上了胡须。
绸缎横穿屋梁,点点花灯挂在亭台之上,喻青抬手轻撩起碎玉珠帘,发出清脆的声响。
钟雪竹此时已经躺在了一侧的贵妃椅上,又恢复成了白日里那千娇百媚的美妇人,□□半露,轻纱轻掩。
她手持羽扇,似乎是要睡一会,只是眼睛却半阖着,眸光从微挑的眼尾探出去,落在了楼梯上的喻青身上。
若有似无的视线转瞬即逝,喻青甚至来不及看清,下一瞬钟雪竹便已经彻底睁开双眼看向他们二人,手持羽扇轻点着阁楼之中那随风飘扬的绸缎。
“还要麻烦二人官人,再过几日便是我们这一年一次的花灯集。”钟雪竹边说边站起身朝喻青走去,扑鼻而来的香粉味有些呛鼻,不仅如此。
喻青似乎还从那浓烈的花香之中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只是那味道很淡,她很难去分辨。
“花灯集?”喻青还从未听说过,她直接开口问道。
“那是什么?”
“你有所不知,这花灯集乃是我们无崖镇上等的大事,不仅百姓会放花灯祈祷来年顺遂,我t们天月阁还会举办一年一次的花魁大赛。”说话的人声音轻轻柔柔,但是却难掩其中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