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本就有帮派之分。位于九天之上,众神再如何将谁对谁错分得明明白白,也不会真正做到胳膊肘往外拐。
深谙此事,倚明窗只好打碎牙齿往下咽,往后的日子里,除了干正事,他几乎与旻燚寸步不离,他亲自授学旻燚,将他保护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修炼剑术之后,两人坐在院中石桌旁,旻燚额上还浮着细汗,看着倚明窗练剑后红润的脸颊,心跳莫名加快,差些端翻了手中茶杯。
手忙脚乱握紧手中的茶杯,旻燚淡淡喝下一口茶水,犹豫着小声叫了称呼,“明窗……我该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的身边……”
倚明窗心中想着别的事情,一时忽视了旻燚没叫自己哥,想了想,回复道:“这世间偏见太多,若是能摒弃外物的杂念,真正做到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将除了你自己之外的一切都当作狗屁,你便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他口中的“留”是亲情,旻燚心中的欲念便与他所想的大相径庭了。
旻燚低眉,细细想着他的话,一声不吭地将茶咽了下去。
将他与倚明窗之外的一切当作狗屁,那不就是让这个世界只留下他与倚明窗了吗!
欲念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之后,便以不可阻挡的生长之势茂盛攀天。
他本来还能忍受住自己呼之欲出的蓬勃野心,直到那日——
玉刹最喜窜门,往日常跑的地方便是剑阁府与倚明窗的府上。
虽说自那次事后,旻燚便不怎么出门了,但有时还是会帮倚明窗跑跑腿。某日他从外回来时,大门虚掩,他伸手要推门时,听见了玉刹的声音,“仙帝勒令你将旻燚送离九天。”
他起初还以为玉刹只是像往日一般来与倚明窗闲聊,猛地听到这句话,他一时难以控制呼吸,急促地喘起了气。
“仙帝?他一向不管闲事,为何会突然这般?”倚明窗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旻燚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玉刹轻摇手中扇子,劝道:“世间秩序不可扰乱,虽说仙帝这次插手也算莫名,但他是仙界的秩序之源,还是不要忤逆他的好。”
倚明窗思考着,未及时回答此话,反而问:“是因为我先前为旻燚出头做的事?”
玉刹轻叹,“得罪了太多同道之人,路会走绝的。”
倚明窗不解,“为什么?旻燚又没做什么坏事。”
“身为异类便是坏事……”玉刹扫了眼倚明窗的脸,“掉入凡间的那位小仙,是仙帝前阵子刚收的仙徒。”
倚明窗微顿,挣扎与纠结许久之后,他妥协了,“我会与旻燚说的。”
旻燚收回了放在门上的手,眉眼微垂,紧紧咬着唇瓣,直至咬破皮肤后尝到血腥味后,他堪堪回神,逃般离开了府门,直至落日黄昏时,才失魂落魄地跨进了院子。
掌管秩序便能为所欲为扭转黑白?
倚明窗坐在院中的桌子前,看样子等了他许久,笑着斥责他,“让你去帮我拿个仙丹,竟然那么晚才回来。是迷路了吗?”
旻燚抿唇,默不作声地将药瓶放到了桌上,撇开眼不去看他,闷着头径直走回自己的屋子。
倚明窗第一次见旻燚和自己闹别扭,有些纳闷,但心中有着愧疚,便没出声斥责,“今日安排你看的书记得看。”想说的话还是未能说出。
明日再说吧,明日再带着旻燚离开这里。他就算不待在九天,去人间做个混吃混喝的土地神也算不错,毕竟还有个旻燚陪伴在身边。
旻燚听着他的声音轻声“嗯”了句,烦乱的内心随着暗下来的天色一同变沉,好似被困在了无止境的黑暗之中,挣扎不出。
他失神地进入屋子,走过倚明窗为他安置的书柜时不小心撞了上去,一本书跌落下去,书本哗啦啦地翻过几页,停留的页面中,写着一句:弑万神成天道,掌世间秩序。
。
旻燚低估了倚明窗对他的感情,若是真的无情,又为何能在记忆全无下说出“旻燚”这个名字。
倚明窗高估了旻燚对自己的留念。
旻燚心中有着欲念,是得到倚明窗,得到万人的尊崇,得到掌管世间的秩序。
他们注定走的不是一条路。
番外2——楚熙南的自白
1,起初,楚熙南看倚明窗相当不顺眼。
他心中戒备,对突然冒出来自称乐善好施的倚明窗多次冷面以待,但倚明窗像个狗皮膏药一般紧紧贴着他,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甩开倚明窗。
这人好生热情,一直嚷着要为他疗伤,还主动捡柴,时不时就关心他的伤腿。
两人栖在山洞里,倚明窗自告奋勇生火,蹲在柴堆前窸窸窣窣忙活了好久,一点火星子都没有生出。
他上前查看情况,倚明窗道:“钻木取火啊。”
好蠢。
他沉默,拿出火折子生了火。
夜中,他发了高烧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躺去了柔软的“枕头上”,睡得并不安稳的他忽觉额头传来皮肤的冰凉触觉,他一惊,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倚明窗的腿上。
他爬起身,拒绝了倚明窗要为他疗伤的请求,忽然后颈一疼——他被倚明窗敲晕了。
因生得好看,总有人对他充满了不轨之心,所以当他睁开眼看见倚明窗在脱衣服时,他产生了误会。
好在只是误会。
2,两人误入了母魅的屋子,倚明窗像个傻子般一直在为母魅做事,母魅好像起了想收倚明窗当干儿子的念头。
要不出声提醒一下?
算了,倚明窗看起来不太聪明,说了只会生事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