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逼仄,两人挨得近,离门也近,一时之间两人吐出的气息交缠,伴随着渐渐挨近的愈来愈重的脚步声。
脚步声到门口后便停下了,过了会儿,兀自离去。
那脚步声顿挫有力,肯定不是老奶奶蹒跚的步伐。
倚明窗问:“是谁?”
“她的孩子。”楚熙南松开手,将手放下时掌心无意擦过倚明窗的后颈和脊背,触感细腻滑顺,他不自觉地弯了下手指,侧头去看那一片小麦色的背部。
“那我出去打声招呼,证明我们不是坏人。”说罢,倚明窗起身,被楚熙南一把拽回坐下。
坐后他后知后觉,看向楚熙南,惊讶:“不对,你怎么知道那是老奶奶的孩子的?”
楚熙南瞥他一眼,拽着倚明窗手腕的手移到掌心,指腹摩挲过细腻的肌肤。
手上被人挠过的痒意抚过心头,倚明窗愣神片刻,回神时就被楚熙南卡着脖子压倒了。
他听见压着自己的这人语气淡漠:“你根本不是村民。”
倚明窗的肩膀被少年用一只手按住了。
少年精瘦的手掌格外有力,掌心上布着老茧,埋藏在皮肤下的血肉有着极高的温度,就算隔着衣料,他也能感受到,抵在他肩上的手粗糙而滚烫。
“我怎么不是村民了,”他友好地用双手抬起楚熙南压住他呼吸的小臂,“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这小子力气是真大,如果不是“力大无穷”的技能支撑着他,他都不知道凭借自己的真实水平,是否能够抵抗。
“村民都要下山干重活,常年挑担使得肩膀磨损长出老茧,普通家务活都会摩擦到掌心。你的肩膀上皮肤光滑,掌心里也没有老茧。”楚熙南道。
怪不得刚才用指腹摩挲他的掌心,原来是这一回事。
倚明窗道:“我是村子里的大夫,不干农活不是很正常吗?我都替你治好伤了,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楚熙南狐疑地半合起眸,松开手后起身坐回去。
撑着草床坐起来,倚明窗抚了抚被压得泛红的脖子,嗔怪地看了眼旁边人,嘟囔说:“我因为你受的苦可真多。”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
楚熙南皱眉:“不是说了别穿了吗?”
“为什么?”
“真怀疑你脖子上顶个脑袋是用来装饰的。”
“你……”倚明窗咬牙,心中劝诫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感激值,忍下将要发出的怒火。
就算他是真的别有所图才对楚熙南施以援手,但他起码无微不至地照顾了楚熙南许久,楚熙南这呛人的行为还真让人不舒服。
“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那老人起码六十多岁,有儿有女却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其为之一;年迈而体弱,却能独自厨头灶脑剪布缝衣,此为二。”
倚明窗作思考状:“虽然不对劲,但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没穿书之前,他遇到过好几位身强体壮胜过青年的老人。
“三言两语与你说不清楚,”楚熙南抢过衣服扔去地上,说,“马上就子时了,一天之中阴气最重的时段。以防万一,我们两人还是待在这里静观其变。”
子时?
夜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这个时间段。
阴气重?怎么扯上这封建玩意儿了?
倚明窗正疑惑,脑海里的反派讨论组出现了响动,他借助系统的放映功能在脑海里播放画面——四个被他联络的“反派”壮汉如约到达。
赚取感激值的好时机总算来了!
全部心思都在“感激值”上的倚明窗将楚熙南的话抛之脑后,兴冲冲地推开屋子门,“吱呀”一声盖过了身后人的欲言又止。
楚熙南似有若无叹出口气,警惕目光略过倚明窗,落入外面。
屋外烛火微亮,老奶奶错愕看向这边,她犀利但被仁慈完美伪装的视线轻飘飘放在倚明窗裸着的上半身,最后勾起嘴角:“怎不穿给你找的衣服啊。夜间风凉,你要是生了病该怎么办?”
经老奶奶这么一提醒,倚明窗才想起刚自己的外衣被楚熙南强行丢了,霎时风从门缝挤了进来,他摩挲几下手臂,刚要回答便被敲响的门声转移了注意。
他殷勤地迈步,赶在老奶奶行动之前将门打开,与门后的壮汉对视,道:“你们这么晚还登门拜访,是有什么事?”
壮汉的眼珠子骨碌碌一扫倚明窗身后,很快找准目标锁定里边的楚熙南,无视面前之人的提问,撞开倚明窗后气势汹汹地走进去。
避开接连走进去的四人,倚明窗半低着头,隐藏在了阴影里的眼睛微弯,暗喜计划顺利进行。
楚熙南冷眼看着逼近自己的四人,像是压根没想起他们是之前在树林里欺负过他的人。
壮汉抬手掐着楚熙南的下巴,无礼地抬起他的脸,啧啧道:“还以为你被救下后就没受伤了。怎么脸上还多出了些伤,我记得咱哥四个可没在你这张小脸上留下伤啊。”
他用脚踹了踹楚熙南的伤腿:“哟,咋还瘸了。”
楚熙南皱着眉猛地摆头,躲开壮汉的手,往后一避,“你们怎么找上这的?”
壮汉回忆后道:“呵,一位叫旻燚的神仙指路。小爷从来还没有吃过瘪,连神仙都看不过去。我今日定要讨回债来。”
虽然不明白那神仙为什么让他们来欺负他救下的人,但神仙这么做,肯定是又他的道理的。
倚明窗在另一旁悄声观察,准备伺机而动。等壮汉将楚熙南欺负足了他再出手相救,一定能赚取许多感激值。
偶然听到“旻燚”两字,他稍觉心虚地勾起食指刮了刮鼻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楚熙南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