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是仁德,亦或者可以称之为人和。”
郑礼背过身,在白板上以雅言书写“人和”两字。
“三王国时代曾有人说过,东吴王国占据地利,魏王国获得天时,而汉王国拥有人和。”
郑礼丢下石墨粉笔,撑着讲台,继续解释:“人和是什么?”
“人和是人心,是义之所在,也是所有理想者的殿堂。”
“他们怀揣着同一个理想,不甘就此沉沦,于汉国王者刘。备的带领下,汇聚而成的国度。”
“奔波半生,聚拢人心,奋最后一击。”
郑礼一边解释,再度于白板上画出地形图,同时辅以文字标注。
用了一小时,他将三国各王国的故事,简略讲述了一遍。
其实,郑礼也想过是不是该给弟子教授更激进的思想。
过去,他行于豪商住所,曾见豪商出行间,几十仆从服侍身后,一路低眉顺眼,只为搏豪商一笑。
也曾亲眼目睹三猪镇贵族的奢华,随意颁布法令,视生民于虫豸,交杯碰盏间一餐所食,便是寻常家庭两月的收入。
心中的愤怒日积月累。
可举目望去,所有人将其当成理所当然。
即使是农夫,也并不觉得自己终日缴纳重税,有什么错误。
谁让他生来就是农夫之子呢。
一如既往,郑礼像是另类,竟会觉得世界本不应该是这样。
可是,当他游走于田间,观察平民乃至奴隶们的日常后,郑礼将心中的愤怒压抑在心底。只有在战场上击杀异族,或是处决恶徒时,才会忍不住流露压抑在心底的愤怒,显得有些癫狂。
时机未到,在这方世界,底层并没有决定性的力量。
只需几名职业者,就能轻松镇压起义的农民。
而职业者的出现,往往需要大量金钱的堆积。
底层负担不起,而空有庞大松散的基数,他们也不曾有过改变的想法。
改变,要实事求是,要一点点扭转人们的思想。
据郑礼所了解,还有很大一片地区存在有农奴,大部分还刚从分封贵族转变成庄园贵族及行政贵族,很多地方以城邦自治,如同古典时代的希腊,并且没有统一的思潮。
一上来就走太过于激进的路线,这只会导致贵族豪商等的合力围攻。
先从身边人做起,再让他们为点,辐射更多的人。
郑礼知道自己并不是神,做不到颁布法则,一瞬间扭转人民的思想。
更何况,在这个世界,神也不能为所欲为。
最差的封建,也比原始时代好。
如果自己只能活百年,那就为后世奠定基础。
如果自己能活五百年,那就由浅至深做出决定性的改变。
舌头浸润干涸的嘴唇,在标注地形图后,郑礼便给弟子们讲述三个国度之间的区别。
让他们理解,为何汉王国能被时人称之为拥有人和。
以三国间的不同的施政方式,解释这两种举动后会造成何种后果。
落下最后一笔,在弟子们的目光中,郑礼装作疑惑状,询问:
“我曾疑惑,为何人生来有高低贵贱。”
“我见过蠢笨的贵族子嗣,他们竟在饥荒时代,询问贫困的农夫没有粮食,为什么不吃蛋糕充饥。”
边说着,郑礼还故意用滑稽的语音,询问弟子们为何不吃蛋糕。
目睹大半弟子们垂下的脑袋,而只有廖廖几名弟子眼中浮现怒火。
郑礼知道自己所做的影响,还远远不够。
“我也曾见过天赋群的农夫之子,受限于家庭情况,良好的天资逐渐泯然众人,没有展露天赋的机会。”
顿了顿,郑礼望向弟子们,说道:“在你们看来以上的例子,是理所应当,还是存在错误之处?”
“给你们十分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在这节课结束以后,每个人都需要去我的书房,讲述你们的观点。”
说完,郑礼便撑着讲台,静看弟子们思考。
其实,这道问题换一方世界,大部分人都会回答肯定是错的。
但在这方世界,哪就不一定了。
只因为祖祖辈辈的传统和理所应当。
十分钟过后。
郑礼抬头望了眼天色,宣布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