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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灵异事件吗?”
“大概。”
夏油杰偷偷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咒灵用来探查周围的异状,那是一个强度很低,甚至没有名字的咒灵,唯一的作用是拥有十分敏锐的咒力探查能力。
他低下头,指尖拂过储物间旁边的楼梯栏杆,然后发现原本落满了灰尘的圆形铁制栏杆上多出了几个淡淡的印记。
他抬手比了比,发现正巧能够贴合手指的形状。
“你们有谁碰到了这里吗?”夏油杰回头询问。
“并没有。”
如夏油杰所想,留下指印的大概不是学校里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是什么常规意义上的咒灵——这个世界是有灵魂的,也有鬼怪,更有引渡死魂们通往彼岸的死神。
而这次出现在这里的家伙不是任何一种,硬要说的话,大概又是什么介于假想咒灵和怪谈之间的存在。
夏油杰顺着楼梯走下去,鞋底在轻微的浮尘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不消片刻,两个人又走回了医务室,龙崎教练还站在原地,因为黄昏已至,她打开了医务室的灯,暖黄色的灯光让室内重新亮了起来,门窗半掩,而手冢君也仍旧在沉睡。
“教练,我……”
“请不要开口,不二君。”
夏油杰猛地在门外驻足,抬手拦住了不二,开口道,“有些不对。”
他察觉到了什么——对方似乎并不是拥有天赋的特级咒灵之类的存在,但却与幻象的相性度极高。
以医务室的入口为线,里面和外面被分隔成了两个世界:外面是真实,而里面仿佛岁月静好的场面却属于虚假。
不如说太过虚假了。
现在的‘医务室’里,完全就像是被打了柔光滤镜一样嘛,审美糟糕透顶。
“留在外面就好,不二君。”
夏油杰嫌少有这样严肃认真叮嘱别人的时候,他向来高傲散漫,即使周围有普通人也无法动摇他的心态。他有自信能够保护所有人,包括强者,也包括弱者,所以他不会恐惧、不会害怕,甚至用极为放松的态度来应对强大的敌人。
然而如今,他选择郑重地警告不二周助,警告对方不要踏入前方的未知中。
这大概就是偶尔会出现在夏油身上的体贴吧——虽然听起来有些恶心。
不二周助闻言郑重颔首,后退了几步后权作找到了安全距离。他目送着夏油推开医务室的房门,先是一只脚步入室内,然后又是整副身躯。就像是整个人被浓墨吞噬一般,场面看起来着实有些诡异。
“……会没事的,”他担忧地低语,“一定会没事的。”
而被担忧着的夏油杰却颇有些闲适的味道,入目所见的医疗室场景已经如同潮水般被黑色湮没,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幅场面:似乎是青春学园内部的操场,有几个身穿运动衣的中学生在不远处跑步。棕发的少年坐在地上,膝盖与掌心有明显的擦伤,而他的眼镜被摔碎,就落在一旁。
“居然还是所谓天才吗?狂妄过头会被讨厌的。”
少年被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围在中间,明明都是未曾成年的孩子,口中却吐着恶言,“手肘很疼吧,我只是轻轻击打了一下,就让手冢君的手肘受了伤,未免太脆弱了。”
“想要成为正选?资历不够是没有资格的,痴心妄想也要有个限度,刚刚加入网球部,不如乖乖替我们捡球啊。”
“只是仗着自己有点儿基础罢了,对学长要恭敬点啊你这小子!”
被围在中间的男孩儿低着头一言不发,‘啊,这大概就是刚刚加入网球部的手冢君’,夏油饶有兴致地继续观看这出校园霸凌的戏剧,敏锐地察觉到手冢国光低头似乎并非怯懦,而是在压抑着怒气。
“说点儿什么啊,手冢君?”又有高年级的学长挥舞着手中的网球拍,看起来嚣张极了,“不尊重学长,无论如何都要道歉才行吧。”
“网球才……”
“喔,什么?大声一点?”
“网球才不是伤害他人的工具!”
少年猛地起身,脸上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有些微扭曲,而他的双目灼灼,就像是在述说着什么信仰一般的话语,再次强调道,“你们,没有资格打网球!”
画面再转。
夏油杰继续前行,又见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手冢国光那家伙仗着自己会打网球就目中无人,甚至不尊敬学长们,总该给他一些教训。
又有人说手冢啊,那个嚣张的一年级生,满口空话,只会说那些幼稚的台词,就像是活在童话世界里没办法出来的蠢货。
他们似乎忘了,口吐恶言的他们也只是还没有成年的孩子,而名为手冢的少年并非不切实际的空想者。他是坚韧不拔的实干家,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和目标一直在努力着的强者,与他们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夏油杰继续前行。
“受伤了吗?一定要定期复查,如果手肘出问题的话,以后会受到影响,甚至会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务必要小心啊,手冢君。”
“没问题的。”少年回答,“请不必担心。”
手冢国光就站在幻境的最深处,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镜片遮住了锐利的眸光。
“它将我困在了这里。”他说。
夏油杰一言不发。
他知道不知名的怨灵从何而来了。
仍旧青春年少的国中生们当中也有心胸狭窄的存在,他们无法忍受后辈比自己更优秀,所以想办法去伤害对方;他们认为后来居上的低年级生是在炫耀,所以就在背后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