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饿了么?”
晏九一愣,抬起眼来,四目相对间,他看见了这位靖王殿下的脸。
同几年前他在晏府园子里遥遥一见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改变,这位殿下仍旧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整个人清减了不少,唇边还带着点咳出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极了。
晏九犹豫地揪紧了衣服,摇了摇头。
“那是渴了?”靖王又问道。
晏九的喉咙还痛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轮子咕噜转着,靖王端详了他一会儿后,竟然亲自去为他拿桌上的茶壶。
晏九见状,慌忙站起来就想要自己去拿,头上珠钗步摇叮当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一下没注意踩到地上的桂圆,他脚底一打滑就往前摔去。
猛然间那轮椅又转了过来,使得晏九好巧不巧地摔进了那人怀中,晏九顿时无声惊呼了一下,紧接着那桌边的茶壶在倾倒间,连着茶水淋进他的衣领中。
晏九整个人狼狈地趴在靖王腿上,闭上了眼。
“……”
“呵”一声,竟然是靖王轻轻笑出声来。
靖王伸手,慢条斯理地取下了他头上碍事的珠钗步摇,随即将整个冠都帮他卸了下来,晏九顿时感觉自己头上轻了不少,他有些羞窘地跪在靖王轮椅边,别过头去,就感觉靖王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不必难为情,你我已是夫妻了。”
一瞬间,晏九连着面色都开始烫起来。
“你衣裳湿了,不如直接换了吧,”靖王又为他指了指梳洗的地方,“本王已叫他们备好温水,需要什么你尽管吩咐下去便是。”
都说相府六小姐性格骄蛮,靖王之前就觉得不是这般,现在再见,依旧不是这般性子,果真传闻都是有误。他笑着看着晏九缓缓起身去了盥洗盆边,他也跟着站了起来,熟练地将轮椅推去角落。
于是刚脱下外衫的晏九回过头,就有些僵住。
站起来的靖王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长身玉立,虽然看着还是很虚弱,但没拜堂时那般虚弱了,都说靖王只能活两三天,但为何,为何这人如今就在自己眼前站着,一点都不像要病死了的模样。
晏九默默后退一步,感觉先前流进去的茶水打湿了内衫,叫他身体有些难受,但他不敢再继续脱。
看见他盥洗的动作忽然停了,如同受惊的狸猫一般一动不动,靖王又觉得有些好笑。
“本王是病着,”靖王道,“但没他们说得那般严重,暂时,还无性命之忧。”
还能活吗?晏九抬起头诧异看着。
“还能活。”靖王点点头。
晏九又离靖王远了些。
他快将自己挤到梳妆台后的角落里了,猛然间就开始担心自己男儿之身暴露的事情,若是被现,相府犯下欺君之罪事小,但他一条贱命是决计保不住的,因而他怎么也不能被靖王现自己是男子的事实。
可如今,他又该怎么搪塞过去……
“本王不来看你。”靖王却只当他是羞窘,转过身去,“你自换衣上了床榻去,可好?”
好,自然是好。
晏九看了靖王背影一眼,现人当真转过身不看了,缓缓松了口气。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他很快为自己换了身干净的亵衣,钻上了床榻,晏九放下层层叠叠的床帘,有些不安地跪坐在床榻上,又不知道该怎么提醒靖王自己已经好了。
于是他轻轻地敲击了下床榻的边缘。
靖王闻声便转过身来。
床帘是朱红色的,喜烛的烛光透过床帘照进来,朦朦胧胧的,昏暗里透着一点的光,能瞧见里头人纤细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