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住处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书生已经在火灭后的断壁残垣边待了很久了,他盯着烧得黑的墙角,四周没有掩蔽物,风一吹就冷飕飕的,烟灰四处纷飞,他被烟灰呛得接连咳嗽了几声,只能踉跄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僻静的村子隐秘在黑暗中,书生一步步走向村外的蛇山。
他知道蛇山上有一处岩洞,曲径幽深的,里头还积了个小水潭。
这本来是书生以前捡柴时候现的,里头也没什么蛇虫鼠蚁,用来挡雨挡风还可以,就是过夜的话尚不够暖和,但眼下他没有地方能去,只能躲到那里。
他抱着捡来的柴火和几卷书,趁夜上了山径,躲入了岩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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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洞深处有些阴冷潮湿,有水滴日夜滴答滴着,落入水潭里。
柴火烧起取暖的时候,书生坐在火堆前望着火光,想想又觉得荒诞,村中读书人不多,他曾经作为教书先生,也是被村民们尊重的,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有邻舍来给他送吃食,平日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瞧见他也会点头招呼,却不曾想因为所谓的蛇大仙,落入这个境地中。
他靠在洞壁边昏昏欲睡,昏暗中又不由得有些怨恨,明明是那蛇妖先来纠缠的他,才叫他与那蛇妖不分昼夜地厮磨,然而到最后蛇妖消失无踪了,祸患由他一力来担。
更别提那不知从何涌起的欲望总是疯狂地折磨着他,他忘不了那大腿夹抱着粗壮蛇尾的感觉,忘不了那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时候,眼中的诡异与淡漠。
他在渴望蛇妖的回来,渴望那在夜中陪伴的滋味,尽管他唾弃厌恶自己的想法,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像是一个尝到了甜头的孩童,在本能的驱使下完全地堕落沉沦。
那种感觉又开始了。
书生伏着身子,撑手跪在水潭边。
柴火堆的火光照映下,只看见墙壁上那道影子在摇动着,他像是想象着身后有人在掐抱着他,低低喘着气,完全地放纵自己。
许久后,裳裤滑落在膝盖处,书生额间冒着细汗。
他真是狼狈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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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的时间里,书生的生活就完全改变了。
因为没有去处,他干脆在岩洞中长住下来,他衣物剩得不多,到后来都不太能穿,只剩下一件青色的长衫罩在身上,里头也不再穿什么了。
他浑浑噩噩地活着,渴了喝水潭里的水,饿了就去村外的蛇仙庙偷吃贡品,他常常靠在蛇仙雕像旁,看见人来了就躲到后面去,等人走了再出来吃。反正那是给蛇妖的,给他也是一样。
时间长了,附近村子里就都知道蛇仙庙里多了个书生,有人再来送贡品,就会特地留意那躲在雕像后的身影。
“是他吗?”
“就是他,”几个人窃窃私语,“想不到屋子被烧了以后混成这个德行。”
“他原来就是靠教书赚点铜板的,家里又没有鸡鸭和田产,如今屋子烧了,好像也只能如此这般过活了。”
“听说好像是傻了,脑子都不太清醒了。”
那些人并没有觉得是自己把书生逼到这个地步的,只当书生是自己傻了,与他们无关。
“喂,”有人绕到雕像后,叫了叫书生,书生受了惊吓以后慌忙要往外逃去,又被踩着衣角抓了回来,“先别急着跑,我问你,想吃烧鸡不?”
书生浑噩抬起头来,缓缓点了点头。
身上的青衫已经有些脏污了,但是书生还是尽力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凌乱丝垂下,那张清秀的脸还白净着,戏弄他的人往下看去,看见他白皙的小腿,就知道他里头什么也没穿。
那人上下看着,生出些心思来:“庙后有草堆,去陪我一次,让我舒服了,我就给你吃烧鸡好吗?”
书生已经很久没和人交流了,连着脑子都有些迟钝,他抬眼看向那人,没看出那人眼中藏的阴私,他又低下头去,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