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学的,不然怎么补偿这俩孩子。”萧渡远从容地给云泣和云毓盛饭,兄弟俩似乎早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从容地接过。
到陌悠然的时候,陌悠然连忙站起身想亲自来,却被萧渡远抬手制止,“你从小到大为娘也没好好疼你,就让为娘给你盛一次饭吧。”
陌悠然不再坚持,依言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自己的母皇忙里忙外,心中触动。
云泣悄悄在桌下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两个字——挺好。
她看向男子,男子也恰巧看向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曾经深埋在他心中的仇恨仿佛已经烟消云散。
不过,饭后她还是将云泣拉入房里,打算亲自问清楚。
午后的阳光终于浓烈些,云泣的厢房边上挖了一条溪流,十分清凉,将轩窗半掩上,屋内的氛围顿变得慵懒而闲适。
云泣大着肚子,只能平躺在榻上。陌悠然侧躺在他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搭在他肚子上,轻轻抚着。云泣闭着眼,感受着她的抚摸。
突然,他好看的眉尖微蹙,齿间溢出一声轻吟。陌悠然正抚着他肚子的手一滞,“他在动。”
云泣睁开眼看向她,眼里蒙了层湿润,嗓音微沙,“若非看在是你孩子的份上,我真想提前将他取走。”
陌悠然忍俊不禁,手指在他肚子上打起了圈。
“你真的不恨了?”她之前还困扰过,想若真的接回云泣,她该如何调解他与她母皇之间的关系。如今事情倒变得简单许多,只是当初男子与她母皇在悬崖边对峙的情景她仍历历在目,这件事带给她的心理阴影不可谓不深。
“陛下,您若想从我口中听到‘不恨’这两个字眼,那很抱歉,我要让您失望了。”
“但我能向您承诺,我以后不会再追究。”
想起那天的事情,云泣生出惆怅。
他一向心思缜密,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所有后果,所以那日萧渡远被他逼下悬崖,陌悠然对他露出的颓然笑意,以及后来对他说的那些决绝话语,早在他预料之内。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后悔。
背负多年的血恨深仇,岂能因一时的风花雪月说淡就淡?
他知道自己继续留在她身边已无意义,索性悄然离开,反正将保命的东西给了她,他已没多少活头。
独自隐居,平静地等待死亡。
只是,死亡未等来,他反而等来一个孩子。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那些日子与她没羞没臊地整天厮混,竟意外地让自己腹中结下了珠胎。
她的孩子,他又岂敢怠慢?
本来坦然地接受死亡,到后来,随着孩子在腹中成长,他渐渐惧怕死亡,生怕自己当成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他更没想到的是,萧渡远竟然没死,不仅如此,她还亲自登门拜访,愿意留下好好补偿他。
也不知该怎么样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总之,并不糟糕。
既然这个女人要补偿他,好,那就让她留下,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哪天她若坚持不了,那自己定要好好嘲讽她,然后派烟雨的杀手捕杀她。
可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推移,他现自己错了。
这个女人不但坚持了下来,而且每件事都做得很好。可能因为自己即将做父亲,心态变得仁慈,他没再像以前那般仇恨满怀,而是开始学着释怀。
“枕头是不是矮了?明天我亲自给你缝一个。”
“饭菜是不是咸了?晚上我做清淡点。”
“等等!高处别乱去,就算去也记得叫我扶着你。”
……
他看着这个事无巨细都能照顾到他的中年女人,有时也恍惚,自己是不是恨错了人。
身为一国之君,难免有犯错之际。他身为她曾经错判的案子遗下的受害者,她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已经不符合常理。
有一次,他忍不住问她,“你这是为何?”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