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夜晚对于焦雨甄来说是一个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夜晚,她一方面和即墨子泽达成了共识,也了解了即墨子泽起兵造反的原因,另一方面因为长生花和紫桑奕琅的关系,即墨翰飞已经康复了,只是并没有将此事对外宣扬,但是不管如何,焦雨甄都感到很高兴,即使一夜未睡,却依旧还是精神抖擞的。
“刚开始的时候眼睛还没有完全康复,至少需要四十八个时辰才可以完全恢复视力的,长生花的效果很好,但是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紫桑奕琅脸上也没有一丝的疲惫,他完成了一次很成功的治疗,鬼门针法是很难以施展的,他已经成功地让一个失明八年的人康复,这对于一个大夫来说是一件让人无比兴奋的事情。
“那么是不是需要躲在屋子里,听说眼睛的治疗是需要在黑暗之中适应光线的。”焦雨甄看着那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即墨翰飞,轻声和紫桑奕琅说话。
“我想是不许需要的,不过也不能一直在站在阳光下直晒而已,但是如果躲在房子里也是不好的……”
“我想……我们可以到城郊的别院去。”在床上的即墨翰飞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虽然他还是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却能感觉到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开了许多,她伸出手来很准确的拉住了站在床边的焦雨甄,“还记得我以韩月公子的身份与你见面的那个别院吗?那边已经重装修过了,也换了主人家的名义,我们可以到那里去住几天。这样可以避开都城里的人对我的眼睛是不是康复的猜测。”
焦雨甄想到了那一处别院,也想到了那天她把即墨翰飞扑倒,欣赏他害羞模样的情形,心里就有一种很回味无穷的感觉,只是她抬起头来看着紫桑奕琅,出口就邀约:“奕琅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紫桑奕琅是让将即墨翰飞康复的功臣,即墨翰飞虽然会吃醋,可是此时此刻却也是没有反对的,反正他明白虽然焦雨甄身边总有别的男子在纠缠或者跟随,可是焦雨甄的心里却只有他一个,其实有些时候就只要如此就足够了。
一向喜欢跟着焦雨甄的紫桑奕琅此时此刻却拒绝了:“我就不去了,我留在这里,想要用长生花继续配药,虽然卿宝身上的毒现在不常作,但是总是要解除才可以的。长生花既然在我的手里,我想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就好了,我总是可以把解药配置出来的。”
对于即墨翰飞来说,紫桑奕琅不跟和他们就是最好的,所以他本也是不想去邀请紫桑奕琅的,但是听到了紫桑奕琅留下来都是为了焦雨甄,他又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其实那样的情感很特别,他很少会觉得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为别人带来不好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从认识了焦雨甄以后,他所有的坚决和固执都开始了动摇,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对着自己喜欢的东西怎么也做不出最好的处置那样。
即墨翰飞察觉到自己的改变,如果他的改变生在天下太平的时候那该多好,虽然他一直假装不在意,什么都不让焦雨甄知道,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现在的局势早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无忧无虑的爱着一个女人了。
他不是天下的霸主,也因为如此,他不能好好的只爱一个女人,他也不是和父亲那样拥有深厚感情的兄弟,不追求名利的男人,所以他更不能那么好好的爱着自己的女人,只是……他不会负了焦雨甄的,至少……他的心不会。
现在的局势无比混乱,有即墨和傲这皇帝,有即墨子泽那一趟浑水,也有昶莲影莫名其妙的针对,还有江湖上的十八幻象楼……
收起了自己的思绪,即墨翰飞闭上了眼睛,静静的让焦雨甄去安排如何前往那一处都城郊外的别院了,他希望……在暴风雨来临之前,他至少能够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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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从景亲王府出去别院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春末夏初,也是游人如织的时候,所以自然是要坐马车的,然而也因为即墨翰飞现在的身份已经完全不一样,所以景亲王府出来的马车自然不再是过去那种低调的马车了,挂着华美垂饰的宫车是用上好的沉香木制作的,沿路而过的时候还带着淡淡的香气,那样的香气是一种神奇的象征,象征着这个马车里的人是如何尊贵的身份。
即墨翰飞带着几分慵懒的靠在了角落处的软榻之上,双目紧闭,上面缠绕着一条白色的丝绢,虽然紫桑奕琅觉得他已经可以尝试着看一些东西,但是焦雨甄却坚持他还需要闭目休养,其实他心里很清楚,焦雨甄希望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可以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先就是看见她的,那样的小心思让即墨翰飞觉得很受用,他很喜欢她对自己表达着爱意,别说让他缠着丝绢几天,就算再是一个八年,若是为她,他心甘情愿!
越是如此想着,即墨翰飞的心情就越是如同飞扬起来一般,他手里执着一只白玉长笛,亲自为他最爱的女子演奏着自己为她谱写的乐曲,这如同是戏子一般献艺讨好的举动他以前是不屑的,但是焦雨甄喜欢这样,他就乐意为她演奏,只求她能够高兴。
焦雨甄说这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举动,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不是只是想着将自己觉得好的东西硬塞给对方,而是给对方想要的东西,但是那样的东西在绝大多数的时候叫做“陪伴”,两个人在一起,只是弹弹琴,唱唱歌就好了。
马车车厢里盘旋着悠扬的笛声,面前是自己俊美的爱人,手边是自己喜欢的茶和糕点,身下的软垫也是很舒适的,可是焦雨甄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有些别扭,有些忐忑,她杏眸之中的金光如同潮涌,几乎是本能的流动着,她就是直觉觉得这一趟出门实在有些不妥,可是这里是光天化日,天子脚下,马车是最招摇的宫车,马车前后都有着景亲王府的亲兵在开路,她为了让别人知道景亲王今时不同往日,所以这一切的排场都是做得足足的,街道两边的百姓们都是满脸奇的看着着马车,似乎一切都是那么平静。
突然一抹火红的身影在人群里掠过了,焦雨甄的心猛地“咯噔”了一下,火红色的……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人来,一个是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堪比女子般美丽卿玉,另一个就是明明常常黑袍裹身,可是却就是散着一种强烈的“红”的气势的昶莲影,只是她定睛看去,那在人群里显得无比格格不入的火红身影不是她熟悉的人,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梳着蓬松的髻,髻上只是用一只玉簪别着,但仔细分别那应该是笄才对,那是很少女的饰,准确说来和那个女子应该已经二十出头的年纪有些不合适,在古代,二十岁的女子应该已经出嫁了的,并且少用笄了……
就在焦雨甄透过马车的车厢观察着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那个女子姣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很匪夷所思的神情,似乎是胸有成竹,似乎是欲试……焦雨甄就在想着这个红衣女子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却看见了这个女子足尖轻点,那分明就是施展轻功的身影朝着马车的车队而来,不过这个红衣女子的身影虽然是如此的轻巧,可是却没有很快的度……
她要朝着马车车前扑过来的!
焦雨甄顿时明白了过来,本想要做出什么反应的,却看见了一个穿着玉绿色长衫的少年突然在人群里冲了出来,那个少年是往着红女女子去的,他用自己瘦削的身子和那个女子相撞,人群里出了一阵骚动,女子被少年顺势装入了人群的深处去,然而少年却因此被撞到了马车前去!
“停车!”
焦雨甄惊讶的大声喊了出来,驾车的是肖毅,他一把拉住了缰绳,顿时就让马车停了下来,也让那个倒在了马车之前的少年幸运的在马蹄之下找回了自己的性命。
所有的事情生得很快,少年才堪堪逃过一劫,却急忙往人群里看过去,焦雨甄也是心领神会的,她也看向了人群,却现已经不见那个红衣女子了!
果然不是寻常的人!
“怎么了?”即墨翰飞放下了手里的白玉长笛,问的语气有几分不悦,因为刚才全心全意的吹奏着,所以他没有察觉马车外的事情。
“回王爷的话,外面有个少年摔到了马车前。”肖毅的话从马车外传来进来。
“翰飞,那个少年我认识。”焦雨甄轻轻拍了拍即墨翰飞的手,“他刚才是帮我们的车队拦住了一个奇怪的女人,等到了别院我们在慢慢说这件事情,现在先把那个少年救回来。”
即墨翰飞的眉头一挑,顿时明白了过来,于是便对马车外的肖毅吩咐道:“把那个少年带上吧,继续前进。”
“是的,王爷!”肖毅应声以后,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扶起了还跌坐在地上的少年,低声和他说,“王爷说让你和我们一起走。”
少年有些受宠若惊,然后却又似乎已经料到了般点点头。
马车继续前进,刚才的小小骚动就像是从来没有生过一半回归了平静,待马车走远以后,那红衣女子才出现在一座房子墙角的阴影处,她粉拳紧握,满脸的愤怒和阴狠,紧紧的盯着那车队,直到车队消失在她视线的尽头。
车队一直浩浩荡荡的到达了别院才停了下来,士兵们都被安排在了外院轮值和位,肖毅这是驾着马车一直到了内院的月亮门前才停了下来,流洵和颜朵早就在另一辆婢女等下人的马车里下来,并且迅迎了过来,拿出了小板凳,侯着等主子们下来了。
即墨翰飞先从马车里下来的,肖毅便上前扶住了他,只是即墨翰飞没有用小板凳,而是直接就跃了下来,然后才朝着马车的车厢伸出了手,和着流洵和颜朵撩起了车厢的垂帘,将里面的人扶了下来。
焦雨甄从马车里下来,脚踩在地面以后,便朝着那个站在角落处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们的少年微笑着说话:“我们好久不见了,文浩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