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端地,心中的怒气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凉一片。
为什么总是伤害他?
然而,他固执地说:“你若不是因为他与朕相像的缘故,为何你又会接受利仓?”
辛追奇怪地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因为利仓长得像他。”
他说:“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他。”
她继续欢笑,“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愣愣地看着她,却不知如何接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喜欢利仓,我要嫁给他。”
刘邦讥笑,“他可比你小很多啊。”无论怎样看,她都像是二八的少女,但,毕竟二十有二了。
“我怀了他的孩子。”
刘邦猛地僵住,过了半晌,呆滞地问,“为什么?”
她捂着嘴,吃吃地笑,“利仓年轻力壮,我心甘情愿的。”
刘邦一时语噎,脸颊憋得通红,他怒不可遏地举起右手,可是手到中途,却颤抖不停,怎么也打不下去。
她恍若不觉,笑靥如花,“季叔叔,你老了呢。”
只有这个女人才能把他伤得这么深。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悲哀。
悲哀到尘埃。
“你就像个妓·女。”
她闲闲地说:“妓·女也好过活寡妇。”
两个人总是把自己的利刺拿出来,狠狠地伤害对方才罢休。当初的纯真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还剩什么?就只有彼此间的恨?
他只是想抓住她的心啊,为什么会使她越走越远?
钝钝的痛感填在胸襟,他跪坐在她身旁,伸手抱住她冰冷的身体。“不要这么陌生,只你从此一心待我,我什么也不计较,我会视你肚子里的孩子为亲生,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嫁给利仓。”
“好!”
无论她是想报复,或是其他,如果是她执意要这么做,那就随她好了。
刘邦猛地起身,冷冷地注视妩媚笑着的女人。“滚吧,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突然感到累了,他转身便往回走。
他回到宫中,立即让福顺拟旨。他要将辛追嫁到一个离他很远的地方,永远也不要再见到。
刚把诏书发出去,吕雉恰好来到宣室殿。刘邦看见她脸上的细纹,心里就没来由地愧疚,忍不住抱住她,“雉儿,这些年来让你受苦了。”
吕雉在他怀里小声啜泣,湿热的泪水化开在他的胸襟。他难过地想,这若是她,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