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曾默认嫡子王离,率军十万南下,可巨鹿一战着实令人惊骇,十万大军尽皆覆灭,王离被俘,苏角,涉间被杀。
归根究底,仅仅是因为章邯隔岸观火,这其中隐藏着的那份阴谋诡计,让北地军团乃至于王贲彻底对咸阳朝廷死心。
南下扶天倾,可惜故人心不在。
北地闭塞,又与关中断绝联系多年,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赢斐诛赵高,杀胡亥,平关中的壮举。
时至今日,王贲依旧认为坐在皇位上的还是秦二世胡亥。
所以,咸阳来使让他心中的厌恶之情,越发浓郁,只是出于对赢秦皇室的尊重,才没有翻脸。
“难道是项羽已经击败了章邯,准备进军关中了,所以胡亥饥不择食,寻求北地帮助?”
灯火摇曳,心念之间,王贲猜出了一些端倪。
可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王家不负大秦,可赢姓却对不住王家。
“大秦中车府令、东厂总管魏忠贤,拜见通武侯!”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响彻大帐,让心中百感交集的王贲徒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哦?中车府令不是赵高吗?”
迎着王贲威严的目光,魏忠贤目不斜视,沉声道:“赵高俯首,我是陛下亲任的中车府令,今日此来,却是为请北地出兵。
“巨鹿一战,少府章邯率二十万秦军投降项羽,如今叛贼前锋直逼函谷关,武关之外,陛下亲率大军阻挡刘邦叛贼。”
“如此国家危难之际,还请通武侯看在大秦的面子上,出兵平叛,救关中于水火之中。”
话音刚落,魏忠贤没有丝毫犹豫,将怀中守护了十数天的皇帝诏书掏出来。
然而,王贲神色清冷,对赢斐的诏书视若无睹:“中车府令且回去吧,我奉陛下遗命,镇守北地,防备匈奴,不可擅动!”
“本侯之子王离率军南下,本就违反陛下遗命,十万大军身死巨鹿,我北地骨血尽失,无力南下,还请咸阳寻求他法!”
语气冰冷刺骨,根本没有一丝商量可言,就这样当着魏忠贤的面,将自己内心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通武侯,莫要忘了,大秦王家,而非王家大秦!”
纵然王离率军南下,十万北地大军因少府章邯见死不救,故而全军覆没。
可这一切都只是昔日胡亥、赵高作为,与当今大秦陛下赢斐何干,王贲竟然如此施为,简直是将二十万秦军当作自己之物。
魏忠贤如何能忍,目光凛冽,丝毫不带一丝犹豫,就这样死死地盯着通武侯王贲贲。
夜色如冰,秋风阵阵,矗立在北地边缘的秦军大营,灯火闪烁,中军大阵虽有火堆,却掩不住草原之寒。
无论是通武侯王贲,还是中车府令魏忠贤,心中的怒火都在蓬勃燃烧。
王贲那宽阔的身躯穿戴着甲胃,背手而立,态度不言而喻。
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将魏忠贤赶出中军大帐,可从哪一方面都说明了他拒绝出兵。
十万北地大军身死,嫡子王离被俘,下落不明,让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将心中充满了怨气。
昔日,王家与蒙家等大秦功勋家族,一致选择了皇长子扶苏,可上位的却是十子胡亥。
胡亥在赵高的帮助下,不断铲除异己,扶苏自刎,蒙恬、蒙毅被杀,这早已让大秦功勋心如死灰。
十万北地大军南下,那是王家对大秦最后的交代,可胡亥却白白葬送了这个机会。
“通武侯,王家自西陲而来,若非始皇帝陛下慧眼,时至今日,你可能都在西陲当一介无名小卒,难道你就是这么回报始皇帝陛下和大秦的吗?”
看着中军大帐内那不务所动的身影,魏忠贤心中怒气更甚,身负皇命而来,又有帝剑天问与诏书在身。
可他没想到,迎接自己的不是二十万大军的欢呼,而是二十万大军的闭门羹。
如果对面不是通武侯王贲,他早就下令让东厂侍从绑了,携军令调北地军南下救陛下。
“非是王贲负秦,而是赢秦负我!”
作为大秦帝国仅存的功勋老将,王贲有着左右天下局势的能力与实力,但他更有着对大秦的愤恨。
第六十八章:雍城军,十万黑甲夜长鸣
“混账!来人,给我滚出去!”魏忠贤脸色大怒,当即右手一摆,身后数名东厂侍从立马离开了大帐。
迎着魏忠贤的冷厉目光,王贲心中虽有疑惑,可还是摆了摆手,对四周的卫卒吩咐道:“尔等先出去,传本侯令,所有人都到辕门之外,擅闯者杀无赦!”
“诺。”
帐内一众卫卒尽皆挺身领命而出,那些东厂侍从也跟在他们后面,朝着辕门走去。
以通武侯王贲的一身武力,难道还会怕一介阉宦刺杀他不成。
随后,魏忠贤丝毫没有管其它人,淡淡道:“负你者非大秦,而是胡亥与赵高。”
王贲听后,眉头不禁皱了皱,“本侯已经说过,无论是何人,北地军只会听从始皇帝陛下的旨意,镇守北地,防御匈奴。”
他以为魏忠贤之所以敢堂而皇之说出秦二世的名讳,也是因为大秦如今到了危在旦夕之际,没有办法了。
“通武侯,陛下如今亲自率军在前线抵挡刘邦大军,尔等在这稳坐钓鱼台,难道心不愧否?”
没有任何波动,王贲沉声道:“关东诸地皆落入乱军之手,武关被破,关中失守只是时间问题。”
“纵然是始皇陛下复生也未必能扭转败局,更何况只是区区秦二世,中车府令别白费功夫了。”
魏忠贤眼见说谈无用,只能解开风衣,从腰间取出一柄幽黑长剑:“天问在此,奉陛下令,请北地军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