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之下,陈余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摇了摇头,大声道:“如今天下烽烟四起,将军莫不以为还是曾经的大秦?”
“哼!”
冷哼一声,章邯浑身杀机暴涨,压向陈余,怒声道:“本将手握二十万秦军,天下叛军尽诛之,尔等乱臣贼子还不跪地受缚!”
“哦?是吗,二十万秦军,可为什么将军屡屡败于吾义军之手,就连十万北地秦军都授首巨鹿,现如今更是困居棘原。”
陈余面带讥讽,道:“昔日大秦曾有武安君白起,震慑六国,始皇亦有上将蒙恬,征战天下,可将军你呢?”
闻言,章邯脸色阴沉,目光森冷,尽管他自视甚高,可秦国两大名将,武安君白起、上将蒙恬都不是他能够相提并论的。
见到章邯默然,陈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淡淡道:“强如武安君白起、上将蒙恬,为暴秦开疆拓土,立下不世之功,可最后却落得自刎下场,何其凄凉?”
“当今之世,大秦二世皇帝胡亥继位,骄奢淫逸,奸臣赵高在位,大行苛刑峻法,使得民不聊生,与昔日秦昭襄王、始皇帝相差甚远。”
“将军难道不明白,为何短短数年间,统一天下的大秦,却被以楚军为代表的义军,连连挫败?”
“唰!”
一道清冷剑光掠过,只见章邯径直拔出佩剑,直指陈余,大有一言不合便斩杀于他的趋势。
“三年征战,七十万刑徒军最后只剩下寥寥二十万残兵败将,天之将倾,又怎么能再扶,若是战败,将军以为赵高会如何对你?”
丝毫没有胆怯,迎着森冷剑光、凛冽杀机,陈余继续说道:
“此时,要杀将军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同为大秦人的赵高,唯有投降义军,共同伐秦,当能保住这二十万刑徒军的生命。”
一字一句,宛如长剑般直刺章邯内心,将他心中的担忧,彻底暴露而出。
他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这余下二十万刑徒军的生命。
昔日自骊山之下,章邯曾亲口允诺,只要他们愿意从军,奋战厮杀,便可得到大秦的特赦,甚至是敕封,待遇与老秦人相同。
可三年过去了,杀周文,护国祚,戮项梁,屠田臧,屡战屡胜,收复了大半关东之地,七十万刑徒军只剩下寥寥二十万。
始终没有等来二世皇帝的特赦,更别提封赏了。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年)冬。
丞相赵高,彻底收拢了整个大秦朝政,竟派人前去斥责章邯,污蔑其征战不力,令人心寒。
年初,章邯军与北地军汇合,于巨鹿包围赵军,关中迟迟未曾送来粮草,导致秦军战败,十万北地军身死,武城候王离被俘,章邯率军退守棘原。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谓是伤透了他的心。
第四十章:灭秦者,必是吾项籍
漳水南岸。
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一座雄壮的huag色军营屹立在原野之上,若不仔细却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一座军营。
楚国沿袭九黎、东夷之风,喜好颜色鲜明,性格热烈,故春秋时期,国中尚五色服饰,为列国取笑‘乱穿乱戴乱德行’。
战国以来,五德终始说流传列国,楚国以炎帝后裔自居,于是称呼自己为土德,举国上下该旗易帜,军队更是以土黄为尊。
远远看去,这座楚军军营肃然ig立,可喧嚣声却是不绝于耳,显得有些张扬。
也难怪,巨鹿之战,楚军破釜沉舟,以少战多而胜,自上而下,士气到达了顶峰,单论精气神,已经不逊色于秦军。
战争是洗礼一只军队的最好方式,而shalu则能改变一个人的品性。
“禀上将军,侦骑传来消息,刘邦所部于五月,自南郡进入南阳,秦南阳郡守不战而降,随即刘邦挥军北上攻打武关。”
“月初,周勃率军偷袭武关,惨败而归,进而恼怒屠杀丹水城,激起秦军血战之心,双方于丹水边**数场,不分胜负。”
楚军大将钟离带来的消息,令项羽和范增脸色皱变,他们没想到刘邦如此迅速。
他们从未忘记,楚怀王与众军相约,先入关中者,王之!
“按理说,武关守军并不多,为何刘邦还会被困在武关之前?”
相比于项羽的忌惮,谋士范增迫不及待地发出疑问。
“先生!据斥候来报,武关城中出现了一只鬼面黑甲骑兵,战力强大,一度击败刘邦所部。”钟离昧当即说道。
闻言,范增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多问无益,因为当务之急,最重要的问题是谁先攻破关中。
毋庸置疑,楚军主力在漳水边对峙章邯,就算刘邦先入关中,项羽亦可率军夺之。
可天下人该怎么看楚军,怎么看项羽,说好的先入关中者为王,却这般颠倒,如何能令诸侯信服。
“混账东西,本将在前方牵制秦军主力,刘邦小儿居然敢趁机北上。”
此时的项羽虽然还没有到后面,西楚霸王乾纲独断的地步,可击败秦军之后,他心中的傲气也不少。
自然看不得刘邦此等小人之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羽儿,你错了,刘邦才是真正的聪明,先入关中者王之,这是天下义军公认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看了看暴怒的项羽,范增缓缓开口道。
如今的他正是楚军第一谋士,项羽亚父,是最有资格提醒项羽的人,所以他才会出言解释。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寇,不管人家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那便是好手段。
“亚父,您的意思是?”
平静下来的项羽,恭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