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泣不成声,楚若颜抚着她的背道:“那便守到几时算几时……”
这世道于女子本就艰难。
若不是晏铮给了放妻书,像李氏这样的,恐怕就要守上一辈子的活寡了。
楚若颜安抚好她,回到房里已经是三更。
她倒头便睡,第二日天刚亮又起了。
玉露瞧她坐在梳妆台前,问道:“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楚若颜拿脂粉盖了盖眼下的淤青:“还有事情要做,你叫门房备车,待会儿随我出去一趟吧。”
玉露应声退出去。
过了一个时辰,主仆二人出门。
楚若颜吩咐车夫直接去望霜楼,哪知道刚上正街,就被一个臭鸡蛋迎面飞过来砸中马车。
“什么人,竟敢对安宁侯夫人不敬?”
车夫喝骂,岂知对方一声冷嗤。
“打得就是安宁侯夫人,丧心病狂,蛇鼠一窝!”
楚若颜一愣,接着车夫忙喊句小心——
无数的臭鸡蛋烂菜叶全朝她砸过来,还伴随着四下一片叫好声。
“打得好!”
“晏铮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她嫁给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将军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灭绝人性!”
一句接一句,连车夫都被逼得退到马车内。
楚若颜大抵明白是昨晚上,李氏丫鬟从望霜楼听来的流言,应该已经传开。
玉露急道:“姑娘,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怎么办?”
她淡淡道:“等他们砸吧,手里东西砸完了,就会散开。”
玉露正要说什么,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喝道。
“住手!这是安宁侯夫人的车驾,谁给你们的胆子当街打砸?”
楚若颜微怔。
这声音……好像是苏廷筠?
外面安静了一瞬。
有人道:“苏大人,这里面坐的可是害死大将军一家的元凶之妻!”
“是啊,前几日还假惺惺地送大将军出殡,也不知大将军地下能否闭眼?”
“我们这是在替他们讨公道!”
群情激愤。
苏廷筠望了一眼马车内巍然不动的身影,朗声道:“诸位,你们所说的只是传言,现下安宁侯未被定罪,此论便没有依据。退一步讲,即便他有罪,也祸不及妻儿,你们这般为难他家女眷,良心可安?”
闹事的纷纷闭了嘴。
最先领头那人道:“苏大人,我们相信您,此事一定要查个清楚,不能让大将军他们白白枉死啊!”
话落一片附和,苏廷筠翻身下马,郑重道:“诸位放心,廷筠虽不供职大理寺,但会将诸位心意禀明上官,还大将军一个公道!”
外面人群渐渐散开,玉露拍拍胸脯小声道:“姑娘,还好苏世子来了,要不然不知道被围到几时……”
楚若颜抿唇,玉露这话倒也不错。
苏廷筠如今供职顺天府,在百姓当中官声极好。
若今天换个人来,还不一定能将这些百姓劝走……
这时他来到车前关切道:“安宁侯夫人,可有受到惊吓?”
楚若颜轻声回道:“未曾受惊,多谢苏世子出手解围。”
苏廷筠听到她话里客气得厉害,莫名有些不适:“夫人不必拘礼,你我相交一场,也算廷筠对朋友的相助。”
然而对方只道:“世子说笑了,妾身与世子不过一面之缘,朋友二字不敢高攀。妾身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言罢催促车夫离开。
一旁的手下笑道:“大人,这安宁侯夫人怎么好像很怕您似的?不应该啊!”
谁不知道苏家世子谦谦如玉,是京中贵女们的意中人。
这位夫人虽已嫁人,也不至于避嫌避得这么厉害吧?